阮长风直觉他是有什么事情,便没有推脱。
在附近随意挑了家档次中上的酒楼,高建和阮长风点了几盘小炒,因为下午各自有事情,所以没要酒。
“长风,我想和你谈谈阮棠。”高建开门见山:“我离婚五年了,现在想再找一个老婆。”
阮长风就喜欢这种直爽坦率的表达方式,点点头:“阮棠是不错。”
高建给他和自己斟了杯茶:“老弟,我年纪不小了,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搞年轻人那套花前月下的东西了,你就给我个痛快话,你觉得能不能成?”
阮长风想了想,谨慎地说:“……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算一路人,能说说你为什么中意阮棠吗。”
“一半是因为我儿子。”高建坦言:“他从小跟我一起过,我又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这孩子是越来越难管教,怕把他宠坏了,又怕把他打废了。”
“而且你得承认,家里有个女人管事就是不一样,阮棠读书多,性格又文静,我希望一鸣能跟她读读书,熏陶一下。”
虽然阮长风觉得高建可能对阮棠存在某些重大误解,但还是先把话头按下,听他说完。
“另外的原因么……”他顿了顿:“当然是因为我喜欢。”
那个盛夏的黄昏里,女孩坐在满墙的白色空调前,安静地阅读,整个人好像隔绝于喧嚣的尘世之外。
有静气。
这是高建对阮棠的第一印象。
一转头那个姑娘又冲进他的办公室抢走了他手中的书,眼睛像琉璃珠子,苍白稚弱的脸上因为愤怒染上绯红。
生动,明亮,青春。
高建自我感觉感觉还不算太老,但走在人生边上的中年人,不可避免地就会对年轻姑娘身上那份青春活力,产生倾慕和渴望的感情。
不足为外人道,不足为自己之外任何人道的事情是,那天阮棠从他手里抢回书的时候,食指不小心划过他的掌心。
短短一瞬间的接触,他发现自己硬了。
对一个身材相貌接近于少女的年轻姑娘产生性冲动,是罪恶且羞于启齿的事情,幸好阮棠是合法萝莉,否则高建就可以去给警察局装空调了。
如果只是如此,高建会对阮棠产生一些比较下流的想法,养个小情人在他的圈子里实在不算事,何况他离婚多年,没有道德顾虑,这些年也不可能一直吃素。
可当他私心里抱着这样略带淫邪的想法去菜场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给牡蛎开壳的阮棠。
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周围环境喧闹又嘈杂,她坐在小山一样的牡蛎壳中间,系着围裙,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和胶鞋,看上去那么疲惫,那么安静,可脊背还是挺得很直。
那副表情高建再熟悉不过了,它意味着一个人正在放弃梦想,向生活低头。
可那副姿态高建很少见到,似乎应该称之为……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的,骄傲和风骨。
说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什么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那都是政治正确的废话。
隔行如隔山,意思是有的职业在山巅,有的在尘埃。
她坐在那里卖鱼,但每一节脊柱都在叫嚣着她不属于这里。
高建就站在那里看阮棠开了很久的牡蛎。
直到停车的免费十五分钟将要耗尽,高建做了个决定。
他决定要认真起来。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娶回家。
在家里为她布置一个冬暖夏凉,藏书丰富的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