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挂断电话,问张承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张承嗣刚带王邵兵上了个厕所,正忙着他手上一圈一圈缠绳子,头也不抬地说:“不吃。”
“咱俩是无所谓,魏总交待别饿着这个小崽子。”
张承嗣看到王邵兵也在拼命点头,随手抽了他一巴掌:“就你忠心!”
王邵兵嘴里呜呜咽咽,张承嗣见他有话说的样子,便把他封嘴的胶布撕了下来:“不许喊。”
“我说……你们给少爷松开吧,”他哀求道:“他一个小孩子又跑不掉,绑着怪难受的……”
张承嗣的巴掌又扇了上去:“就特么这点破事——”
眼看着又要把嘴贴上了,王邵兵叫道:“还有还有,我包里有钱,给少爷买点干净卫生的……”
“再说一句就饿到明天!”
陆哲已经准备出门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现在隐藏在四龙寨一处临时租下的民宅里,这附近是出了名的乱,但还算是便利通达。
“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张承嗣脱口而出:“三块钱的阳春面。”
“现在哪有三块钱的面条了。”
“那就五块钱的馄饨吧。”他怔怔地说。
陆哲摇摇头,决定不理他。
结果出门走了两步,陆哲还真找到一家破败的苍蝇馆子,招牌上写了“素面三元”。
陆哲觉得这是天意,于是走进店里,要了四碗面条,三碗打包,一碗在这吃。
先付钱再下面,陆哲摸了一把油腻粘手的桌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老板娘,有没有报纸垫一下?”
老板娘指了指墙角的一摞废纸:“自己拿。”
陆哲翻过两摞报纸,觉得比桌子还脏,正想跟老板娘说自己那份一起打包,却下意识多往下翻了一页。
这个动作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因为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这么跳进了眼睛里。
沈文洲。
陆哲弯腰捡起那几张雪白的a4纸,首先看到了冷峻庄肃的警徽,后面跟着安辛手写的情况说明,讲了一个叫沈文洲的警察的卧底故事。
与真实的时间线不同,他的卧底从来没有中断过,在黑恶势力团伙中卧薪尝胆数十载,不忘初心,为了取得犯罪团伙成员的信任,不得不以身涉险,甚至放弃了复职的机会,去而复返,顶住了亲人和社会的重重压力,最终里应外合,提供大量珍贵情报,最终成功侦破了这起罕见的大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综上所述,应授予沈文洲同志最高规格的功勋,对其十余载卧底生涯的补偿与致敬,恳请领导批准。”
在严肃的公文最后,安辛还动情地写道:“很多人已经走了太久,以至于忘了为什么出发,但沈文洲从来没有忘记最初的使命与责任,也正是这样的坚守的心意,使他无论走出多远,都能找到来时的路。”
文件底下盖满了红章,昭示着这份情况说明的不俗效力。
“老板娘,这几张纸是怎么来的?”陆哲问灶台边的女人。
“几张废纸鬼记得啊,每天这么忙……”
话音未落,她脖子边被顶上了尖锐的刀刃,陆哲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你要不要变成鬼亲自问一问?”
夜已经很深了,陆哲才回到出租屋,张承嗣早已等得不耐烦,又看他两手空空:“面呢?”
陆哲摇摇头:“我没买。”
张承嗣一愣:“没买也就算了,明早再说……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