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
“哦,查到了,”老肖丢了一叠照片给魏央:“您自己看吧。”
魏央按亮头顶的灯,借着微光看照片。
十几张,全是容昭。
她头发又长长了一些,现在看上去没那么男孩子气了,但还是有点炸毛。不化妆不梳头不打扮,照片上的她满心专注于复健,扶着双杠艰难地重新学走路,衬衫完全汗湿了,紧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
又往后翻了两张,他甚至还看到了池小小,以为已经死掉的人正低眉顺眼地帮容昭系纽扣,魏央以前打死都不敢相信他的后宫会有这么融洽的一天。
“这照片拍得有点早,我今天去的时候她已经好很多了,”老肖说:“现在基本可以独立行走了,以她的伤来讲,算是恢复得非常好的。”
到底是年轻啊,魏央心想,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不管受多重的伤,第二天还是活蹦乱跳的,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金刚不坏。可直到四十岁才知道,曾经受过的伤从来没有好全,都藏在骨头缝里,只等着身体状态下降的时候才一股脑爆发出来。
就像前两天下雪的时候,魏央突然觉得左边胳膊没由来地一阵抽痛,几乎捧不住碗,可自己最近并没有受伤,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左臂二十多年前曾经让人砍过一刀,当时如果不是左手挡了一下,那就没有后面的这么多故事了。>br>
曾经那么惊险的伤,现在居然需要疼痛来提醒了。
所以凭魏央自己的经验看,容昭以后的老年生活估计很不好过的。
不过想那么远也没用,魏央自知活不到那个时候,眼下如过街老鼠一般,又不能带她一起走。
只是在选择逃亡方向的时候,下意识选了气候温暖干燥的遥远南国。
如果以后她想通了,愿意来找他,那他至少该有个有利于她健康的住处。
再远的事情,魏央懒得去计划,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老肖突然打亮转向灯,魏央这才发现他把车开进了加油站:“魏先生,我得加点油。”
魏央看到仪表盘上显示的油量确实见底了,于是也下了车,去上厕所。
加油站里也空空荡荡的,老肖喊了半天,才有一个精神萎靡的员工走出来帮他们加油。
魏央从厕所出来,老肖去旁边的小卖部里买烟,那个员工似乎业务不太熟练,在机器上捣鼓了半天,油枪才开始出93号汽油。
外面确实很冷,魏央本不愿多待,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主动问身旁的男人:“干这行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男人含含糊糊地说。
“不回家过年啊。”
“加班。”
魏央突然一个箭步凑上前,按住男人一直放在兜里的左手,拽着他的手腕抽了出来,看到他左手心里紧握的东西。
“你们加油站上班,还能带打火机啊。”
男人眉心一跳,眼中闪过深沉的愤怒,一把从车里拔出了油枪,开始朝他身上洒汽油。
魏央虽然已经有了戒备,但还是猝不及防被喷了半身的刺鼻液体。
魏央来不及问自己和他有什么恩怨,只知道自己被泼了一身汽油,只要沾上一点火星就死定了,于是他劈手夺过打火机,远远丢了出去。
“你疯了?”魏央低声喝道:“在加油站里烧人,不怕大家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