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依仗娘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若她们阳奉阴违,不肯真正出力,我和二嫂还能事事去找娘做主吗?”
纪延朗皱起眉,他想过方盈刚嫁进来时艰难,但没想到……不,哪有什么没想到,前日在食肆时,他自己还提过,只是有些事——就像她刚刚说的,如今说来只是一句话,当时有多难,他根本无法与亲历过那段时光的她感同身受。
“因此番前情,二嫂出面责罚童娘子,至多也就是像今日这般罚个月钱,要打板子或者像你说的换人,那得回禀到娘那里,请她定夺。”方盈声音放轻,“咱们家真正的当家人,毕竟还是两位大人。”
纪延朗想了一阵,一拍几案说:“那就请娘定夺!此事看着小,细想却没那么简单,家中仆妇擅自把主子分了三六九等,还敢借我的势压你,再把四娘踩到脚底——哪个礼义传家的人家会纵容这等刁奴?”
其实方盈早就察觉,有些下人——尤其是李氏陪嫁那一系的——再不严加管束,纵容下去,会有尾大不掉之患。
但这话轮不到她来说,岳青娥才是长媳,正经执掌中馈的那个,将来家业也是传给他们那一房,她不吭声,方盈一个小儿媳妇,只能三缄其口。
何况其中还牵涉婆母的颜面。
纪延朗就不一样了,他是婆母的亲儿子,又才失而复得不久,无论怎么说、说得深或浅,婆母都不会生气,且多少能听得进去。
“你说得也对。”方盈做出一副被他说服的样子,“我原先想着大事化小算了,但今非昔比,四妹也大了,眼看要定亲,总说她性子木讷、不善言谈,家中下人待她都是这番态度,她又如何立得起来呢?”
“正是这话。在家都唯唯诺诺,出嫁了更直不起腰。我换身衣裳,这就去娘院里。”
方盈跟着进去内室,帮他换上家常袍子,嘱咐道:“见了娘,别着急,慢慢地说,娘向来睿智明理,兴许你提个开头,她就明白你要说什么了。”
“我省得。”纪延朗低头在妻子脸上亲了一记,“你等晚饭时再去,我先走了。”
方盈送他到堂中,又拉住他叮嘱一句:“我前面有句话其实不对,童娘子是有功劳的,你记着这一点,别把话……”
纪延朗回身站直,双脚并拢,拿腔拿调道:“元帅安心,末将谨遵号令,这便去也。”
“……”方盈右手由拉变推,一使劲直接把人推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两位大人指的是父母,大人原本是对父母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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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方盈去到李氏房里时,那母子俩正在谈论官家要出巡洛阳的事,她坐下来细心观察许久,也没看出他们之前谈得如何,只好耐着性子等吃完饭回房,再问纪延朗。
“娘怎么说?”
“娘把我骂了一顿。”纪延朗往榻上一瘫,哀叹道。
方盈惊讶:“为何骂你?”
“同你一样,骂我不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呗。”
方盈:“……少冤枉人,我可不敢骂你。”
纪延朗低笑两声,拍拍身旁,让她坐过来。
方盈过去坐下,听他道:“同你说笑的。娘就是教训我几句,说父亲不管是年轻时候,还是如今,遇到大事定然都会同娘商议,有来不及商议的,也一定跟娘说明白原委。还说你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娘子,单论管家,我还未必及得上你呢。”
“那我可不敢当。”方盈不想话题再绕着自己,追问道,“童娘子的事,娘怎么说?”
“娘说不稀奇,下人本来就得时常敲打、紧一紧弦,才用得顺手。又说她原就想着该让四娘同你和二嫂学学本事了,明日就把四娘交到二嫂手上,先从管厨房学起。”
方盈笑道:“娘这是一箭双雕啊。”
“嗯,我先头只顾生气,听完娘的话,再一想,二嫂已经出面罚过,若是娘还要就此事再罚,反倒更不利二嫂与你管束下人。”
那可不是嘛,令出多门,必然有损主事者威信。
纪延朗接着说:“不如把四娘推出来,既可让她学管家,又能借此机会敲打刁奴。”
“是啊,一举两得。”方盈放了心,想起晚饭前他们母子的谈话,又问,“官家出巡,定日子了么?”
“定了二十二日。”
“那你们骑军营是不是得随驾护卫?”
“嗯,不过我有些不想去。”
“为何?”方盈惊讶,随官家出巡既有荣耀又有功劳,还不用上阵拼命,是人人争着抢着的好差事,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