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回来了。”纪延朗半睁着眼,掀开被子一角,让方盈进来。
“吵醒你了?”方盈边问边转过来,把腿伸进去,然后探身想去吹灯。
纪延朗拦住她:“就没睡熟。躺下吧,我来吹。”
方盈在他枕上躺下,灯烛恰好吹熄,暖阁内一片漆黑,温热的身躯躺回来,将她整个抱进怀里。
“怎么这么久?”纪延朗在她头顶咕哝。
“我以为你睡了。”方盈声音里带着笑,“都听见你打鼾了。”
“是么?我怎么没听见?”
“你还能听见自己打鼾?”
“啊,有时候打得响了,自己能听见。”
方盈不信:“哪有这等事?”
“真的,骗你做什么?”
他一说骗,方盈想起前话,问他:“你又不困了?”
“困,但不想睡。”纪延朗说完,停了停,又道,“不舍得睡。”
“不舍得?”
“嗯,”纪延朗低头,用鼻子摸索着找到方盈额头,亲了亲,“我心里好欢喜,怕睡着再醒过来,这欢喜就浅了。”
酸酸麻麻的滋味又涌上来,方盈展开手臂,将他抱紧,口中却道:“傻子。”
听她这么说,纪延朗自己也觉着有点傻,他低低笑了两声,才说:“但我真觉着,这是我们成亲以来,两颗心挨得最近的时刻。”
方盈也有同感,所谓两心相悦,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丝丝甜意在心间蔓延,她正品味着,却忽然想起一事:“差点叫你糊弄过去,你光想着质问我,怎么不提你从来没说过对我是何心意?”
“我怎么没说?我就差天天说了。”纪延朗立刻道。
“哪天?怎么说的?”方盈有点后悔吹了灯,这会儿室内太暗,瞧不见他神情。
纪延朗:“说
不纳妾那回,我就说了‘我们两个情投意合,从没想过纳妾’,是你一直不信。”提起这事,他语气中还带着气恼。
方盈哭笑不得:“你管这叫表明心意?”
“啊。”纪延朗仿佛沉冤得雪,应得理直气壮,“不然是什么?”
方盈:“……”
怪不得他那么在意她相不相信,闹了半天,他说这话有两重意思。
“那谁知道?我以为你只是说不纳妾呢。”方盈回了一句,而后不等他接话就说,“毕竟我表明心意,可是实实在在说了好几次倾慕你的。”
纪延朗语塞,这么一比,好像确实不如她直白坦荡。
他思量片刻,摸索着扶住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轻唤:“方盈。”
“嗯?”
“我心悦你。”
方盈脸上一热,心间丝丝缕缕的甜,像是遇到火种,瞬间被点燃呈燎原之势,溢满整个心胸。
“我想不起是从几时开始的了,兴许是在军中收到你随信寄来的蜡梅,也兴许是我们乘船游河,谈起幼时经历,总之,”纪延朗捉住方盈的手,按在胸口,“这里早就全是你了。”
掌心下微微起伏,有砰砰的心跳声传入耳中,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方盈轻抬下巴,吻上他的唇,随即便接收到他更热烈的回吻,两人唇舌交缠、耳鬓厮磨,很快纪延朗身上某处就起了变化。
他不想毁坏这般美妙的时刻,便往后挪了挪,在两人间留出空隙。
方盈自然察觉,犹豫一瞬,还是问:“想要么?”
“想。”纪延朗嗓音低哑,“但更想像从前那样,让你舒畅,让你快活,而不是一时心软,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