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他们刚到沧州的时候写信回来,你劝娘不要给他们,但娘不想受人指摘,还是给了。”
纪延朗没忘,他只是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方盈叹道:“还是娘有先见之明。”又问,“那三房就留在镇州了?”
“嗯。”纪延朗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话,只应了一声。
方盈见他出神,也没再问,左右事情已然如此,旁的细枝末节已无关紧要。
倒是纪延朗出一回神,想起来告诉她:“娘给你们还单回了一封信,交给二嫂了。”
方盈看一眼天色,道:“今日晚了,估计得明日看了。”
此时正是一年中天最短的时候,外面只余一线天光,又冷,高氏还怀有身孕,自是明日一起看最好。
她吩咐人去传饭,和纪延朗早早用过晚饭,逗了会鸿儿,又说了会儿话,便早早歇下。
第二日送走纪延朗,方盈和岳青娥碰面,才得知李氏不只回了信,还送了一车上等毛皮回来。
“要送人的,娘都叫人标注了。”岳青娥把单子递给方盈,“一会儿单留出来,正好和年礼一块送出去。”
方盈低头去看,听岳青娥叹道:“眼看过年,把自己官作没了。”
“我倒觉着他这官没了才好。”方盈知道她是说三伯纪延昌,头也不抬答道。
岳青娥实在忍不住,拿起帕子掩住脸笑了一会儿,才说她:“你啊,这话咱们说说也罢了,可别当着六郎说。”
“他也这么说,不做官闯的祸总归小些,不至带累亲人。”
岳青娥惊讶:“是么?”想了想,又点头,“是六郎的脾气,不像你二伯。”
她没往下说,方盈自然也不会问,将单子放回桌上,叹道:“就是苦
了三嫂和孩子们,这一年来回奔波,没过多少安生日子。”
“是啊,事发时不知怎么担惊受怕呢,我虽同她不睦,想起来也觉着不忍。”
两人说着话,等仆妇们把该入库的入库,要送礼的单放起来,核对了单子,才一起去找高氏看信。
李氏信中并没提纪延昌的事,只说从来信中读到高氏有孕和孙儿孙女们的趣事,郡公与她都十分喜悦,镇州确实比京中天寒,风也大,但屋舍保暖,住着倒没甚不惯之处。
又提了两句四郎和程氏的近况,说他们一切都好,如今三郎一家也到镇州,有安氏和孩子做伴,不怕寂寞,让三个儿媳不要挂念。
“娘真是体贴,明明是罢官,都能说成是他们一家去承欢膝下。”从高氏房里出来,岳青娥忍不住同方盈道。
“也算是这桩祸事唯一的好处吧。”
好歹过年守岁之时,能热闹些。
两人办完事各自回房,方盈刚坐下来歇了歇,周从善便遣人来见,问她明日是否有暇,想接她过府叙话。
自满月宴后,她们还没见过,府中如今也没什么事忙,方盈便答应下来,等纪延朗回家,先同他说了此事。
“去吧,家里左右也没事,不过这两日外头冷得很,你多穿些。”
方盈答应一声,便让侍女预备明日出门要穿的衣裳。
纪延朗见她兴致勃勃,很高兴似的,便笑她:“怎么高兴成这样?这些天在家里憋坏了?不对,前几日你跟二嫂不是还出门喝喜酒了么?”
“那怎么相同?”方盈可是憋了好些话要同周从善说呢。
她打发人先跟岳青娥知会一声,第二日早上简单交代了家务,周从善派来接她的车就到了。
方盈出二门登车,见来接的人里有楚音,很是惊喜,上车后先问她近况,楚音自是说样样都好,方盈接着便同她说了方荃和香儿的事。
“香儿在我身边待了半月,回去后再没人敢明面欺负她,盖嬷嬷讨了我爹的嫌,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方荃如今上午读书练字,午后随便学学女红,挺清闲的。”
楚音大为安心:“奴婢就知道,只要方娘子出手,定能护住二娘。”
方盈笑道:“二娘知道姐姐这般挂念她,不知高兴成什么样。”
开封府距纪府并不远,两人说着话,车驾就已进了后门。
等车停下,楚音等人先下了车,又扶方盈下来,换乘小轿行了一段,到一处院落落轿。
方盈下轿,见此处房屋规制,知是周从善所居正房,颇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