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矢口否认,把从前的话都推翻了?
没他们这样的。
言而无信,算什么呢?
唐商大声道:“阿爹,你从小就耳提面命,叫我读书,读书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明事理,将来科举入仕。”
唐商冷笑,道:“才学再好,人品不行,恐怕也只能当个贪官污吏。
明事理?连自己的闺女都不认,这算哪门子明事理?圣贤是这么教的吗?
为了自己颜面,便可以不顾自己当年的错处?要是圣人真这么教,这书不读也罢。”
唐棣大怒:“放肆。”
唐商冷笑连连,道:“我就放肆这么一回,阿爹,这事原是我错了,我就不该相信你们。你们不认,我认。你们不想要她,我要。”
他说着往外就跑。
唐棣命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唐商人小腿短,不是诸人对手,很快被府兵押了回来。
唐棣怒声道:“小小年纪,倒学会忤逆不孝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来人,打他二十板子。”
打他一顿,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家养伤。
等他能动了,杨唐氏也解决了。
府兵们把唐商按到院里的条凳上,抡棒子就打。
唐商却笑起来,竭力的仰着脖子道:“看,我说什么来着?信你们就见鬼了。阿爹压根不想认回阿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唐棣站在门口,背着手瞅着灰蒙蒙的天。
北风刺骨,天空阴郁,看来要下一场大雪。
他吩咐:“把小郎君的嘴堵上。”
唐商冷笑:“不用赌我的嘴,也不用到处宣扬我油脂蒙了心,得了失心疯。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可是阿爹,你清楚吗?
对,你也清楚,当初卖掉阿姐,你便已经深思熟虑过,说阿姐夭折,也是考虑周全的上策。现在不肯认阿姐,自然也是权衡之后的决断。
可我不是你。你不心疼阿姐,因为你有别的女儿可以继续疼。但我不行,我这条命,是拿阿姐这一生换来的,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欠她的,你们不理不睬,我得还。
要么你打死我,否则,我爬也要爬出府,去找阿姐。”
这话真是诛心。
唐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道:“你也不用嘴硬,我倒要问你,这消息是谁传给你的?你怎知真假?又如何笃定这传递消息之人没有叵测居心?”
唐商只冷笑,道:“无冤无仇,又无利可图,他们能有什么居心?我很值得他们算计吗?不能因为你做贼心虚,你就看谁都是坏人。”
得嘞,这孩子失心疯了,跟他讲不出理来。
唐棣命人:“打,狠狠打。”
唐商这个年,注定是要在床榻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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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城里有花灯,周大娘特意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让周嘉陵带二丫去城里看灯。
周嘉陵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虽不至于明着指责她势利,却终究不肯去,把自己往西屋一关。
周大娘敲得那门扇直晃悠,可周嘉陵说死说活也不肯出来,她也没办法。
以前周嘉陵说要看书,周大娘是十二万个小心,生怕扰了他做正事。
可自打周嘉陵的手伤了,“读书”二字就成了家里的忌讳,周大娘做梦都要把牙关咬得死紧,就怕不小心说了一句半句,要伤了周嘉陵的心。
但就算不说,她也知道周嘉陵难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