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栽到霍辰启怀里,小姑娘面红耳赤地自己坐正,从脸一直红到脖子,娇羞无声胜有声。
霍辰启真想天上来个雷劈死谢知行,或者干脆劈死他自己吧。
这场地狱饭局吃完,霍辰启好不容易松口气。
结果谢知行卑躬屈膝地像贴身太监一样,搀扶着腿脚明明还很健壮的林海汐,非要带她去公园溜达下下食。
林海汐一个高兴,一只手拽过温初玉,把他们两个人的手合在一起往前走。
温初玉在这个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霍辰启,他在后面耷拉着头,惯常笔直凛冽的身姿气势那么强,却像只被遗弃的动物一样不近不远跟着。
温初玉想停下跟霍辰启说句话,谢知行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林海汐笑吟吟。林海汐拍着温初玉的手,“我可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高兴了。也就小谢这孩子心眼好,变着法子让人开心。”
傍晚天光下,温初玉看见林海汐眼角的笑意,她是真的难得开心。又低头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那只没有表盘的表,是之前自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温初玉当时执意要买,可心里也知道,这只表,林海汐一看就能是知道她买的,肯定不会收。
温初玉五岁那年生重病,被纭城市医院诊断儿童细胞瘤,高热,膝盖疼痛到站不起来,哪怕是托人找医院专家,也说孩子没治了。温初玉问林海汐,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林海汐说不可能。
她小时候话比现在多,经常说一些天真又有诗意的话,比如“妈妈我觉得人的生命就像钟表,有的人走得慢,有的人走得快,很快就走完了。我就快走完了。”
她总是看表,细声细气地数指针一下下跳动,捱着日子一天天疼,就像看自己的生命还剩下多长时间一样。
林海汐后来专门找人把表针拆了,给她看一个无指针的表盘,轻着嗓子哄小孩一样,“妈妈把时间定住了。定住了,小玉的时间就多了。”
林海汐年轻时是极度强势理性那种人,有一说一,从不哄大儿子晏君行,也不许他哭闹。可她却肯用童话一样的言语哄温初玉。
她觉得这个小姑娘是自己一点点拉扯大的,和她有缘分,那就是她的孩子。
娄月影当时知道温初玉生病后,只送来钱说“生死有命没办法”。
是林海汐不放弃,带着她到都城最权威的明和医院托关系求医,甚至拽着专家的袖子要给他跪下让他二次诊断,最后终于确定是罕见病毒,能治。
温初玉记性很好,能记得这些大概。晏三守生怕她忘了晏家,人又絮叨,会一遍遍给她讲小时候这些事。
晏君行没死之前讲,是怕她回了亲生母亲那里,跟晏家疏远,伤老太太和林海汐的心。
后来讲,是怕她记不住欠晏家这些情分,乃至人命,不知道偿还。
温初玉看着那只表,对林海汐温柔地笑,最后握住她的手。冬日哈气成雾,她的眼睛在晚霞里亮得像是有薄薄一层水汽,哑颤着声音说,“您开心就行。”
霍辰启就这么在后头跟着,听着前头欢声笑语。
晏浅浅腿脚不好,一扭一晃得挺可爱,跟他并排走,“二哥,你可真能忍。我还以为您要么扭头走,要么揍谢知行一顿呢。”
霍辰启忍不住冷笑,“那不更显得我小肚鸡肠脾气差?”
晏浅浅笑得像银铃儿,轻巧地叹了口气,“可您再怎么努力,我姐姐和谢知行也快定了。我姐姐这个人,其实谁都可以。我长这么大,一直觉得她心里,除了我祖母和我妈,还有我死去的大哥,剩下的谁都可以被替代。她都不把别人当人,当成那种生命中一段无关紧要的风景,您有同感吗?”
她观察霍辰启的表情,发现他的唇角不受控地颤了一下,沉着脸不说话。
晏浅浅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了,顺口说,“哦,落了我的双胞胎哥哥晏君野,那是她最喜欢的。”
这话语气奇怪,霍辰启眉心一跳,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姐弟感情好呗。”晏浅浅对他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谁不喜欢又帅又听话的弟弟呢?”
第144章被你们气得猝死
霍辰启还要再问,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
林海汐看霍辰启不声不响一直跟在后面,气压很低很哀沉。
今天这么难堪尴尬的局面,一个从来众星捧月的高位人物硬是忍了,她也有些心软,走上前来对霍辰启说,“霍先生,您是百般好千般贵。是我们家没眼光也没福气,高攀不起。”
霍辰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是真心的,我是想娶她的。”
林海汐摇头,“你们不合适。初玉当个富商太太还行,你们家,她进去也是干受罪。还有你订婚的那位女士,真是惹不起。你们神仙斗法,放我们底层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