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明亮,似一汪流动的水波,清晰倒影着陆言琛的难堪。
陆言琛温热的胸膛犹如被最锋利han冷的手术刀寸寸剖开,他垂身侧的手颤了颤,深邃眼眸泛起淡淡的雾,努力地挤出笑,低哑声音静寂盘旋夜色。
“胎动就是你在你妈咪腹中发出的动静,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比猫崽大不了多少……”
陆言琛心头揪然,忽然蹲下身平视安吉拉。
此刻,他的魂魄被残忍地撕扯成两半。
一半沉浸于初次感应孩子生命力的震撼与喜悦,一半则无颜面对当初他三番两次害得她差点不能平安降生的羞惭。
秦浅当时在医院骂得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很多罪孽,哪怕没媒体的记述,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安吉拉亮晶晶的双眸染着明媚笑意,翘起嘴角:“那我之前肯定比猫崽还小,幸亏小七听不懂人话也不在这里,不然它肯定会取笑我。”
陆言琛俊脸恍惚,抬手拍了拍安吉拉的头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哑声开口:“爹地很喜欢很喜欢安吉拉的胎动,你是爹地的第一个孩子。”
言尽于此,那句对不起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陆言琛无法坦诚,只能避重就轻,不露痕迹混淆了安吉拉的两个问题。
安吉拉毕竟年纪小,虽然聪明伶俐,却对大人压抑的情绪没多少体会,笑眯眯地搂住陆言琛:“抱抱。”
陆言琛平复跌宕的心绪,抱了安吉拉站起身。
秦浅的视线依旧投射那口井,深黑的瞳孔亦宛若亘古沉静的井水,幽微光芒下看不到任何波澜。
陆言琛抑制心底的揪痛,若无其事走到秦浅身边:“走吧,我带你们去的海鲜店快到了。”
安吉拉刚才吃过陆言琛买的烤串,秦浅也吃了章鱼丸,其实不太饿,还得回去整理行李,可安吉拉兴致勃勃闹着要去,她不想让女儿失望。
秦浅默然跟随陆言琛的脚步,沿途所见所闻透着很强烈的熟悉感。
她秀眉隐有蹙意,突然抬眼看向某个方向,自主走过去。
几米开外,王记海鲜店的招牌赫然入目。
陆言琛不由愣了愣,眼底掠过巨大的惊喜,绷着的脸色倏然舒展:“想起什么了?”
秦浅站在人声鼎沸的小店门口,沉吟不语。
她眯眸打量店内的一切摆设,睫毛翕动,忽地抬步迈进门。
几乎不必思考,秦浅便本能地坐到一张长条椅上。
陆言琛见状更是喜不自胜,黑眸翻涌久违的温暖,难以按捺的激动仿佛海浪席卷了头顶。
他快步进店,将安吉拉放一旁的位置,自己坐秦浅身畔,用忐忑又期待的语气解释:“这里是你带我来的,我们来过两次,坐的都是这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