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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非其所愿（第2页）

“真没想到我爸叫了这么多人来，陪亲戚很累的。还有他的那些客户，都长得差不多。”

艺术馆内温度适宜，她看着却有些热，随意用手扇着风。

“哦，没跟你说吗？就是，以后基本不画画了，所以弄个画展。”

白悦漆黑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语气轻快，“其实我也知道，前阵子有些人见风使舵的，巴不得都来踩一脚烟翠。我爸借着这个由头，随意展示一下，我们好得很，没受到影响。”

程珞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话，心中莫名有点寂然。

白悦明确过自己不会来她的游戏工作室，那时程珞倒没什么过多感受，本来就是意料之中。

她知道，白悦的选择很多，自由肆意，很多时候是随性而至。

程珞以为，她只是不把绘画当成工作，但没想到索性就不画了。

半晌，程珞只是干巴巴说了句：

“也

别说告别这种词啊，爱好是不会随便丢下的吧？”

“不啊，”白悦声音的起伏渐小，“正因为是爱好，所以可以随意放弃，也能随时被其他东西取代。”

“涂涂画画，随便玩玩，又不是认真的。到一定年龄，重心就变了。”她将脸颊边的一缕碎发藏到耳后，走进洗手间。

再出来时，白悦仍是姿态优雅，“回去吧，估计又有人找我了。”

展览厅似乎比刚才更嘈杂了，程珞转了一圈，没看到裴谦弈和常思青的身影，不知不觉走到了白老板身后。

“这孩子什么东西都会一点的，反正都是娱乐性质的，学起来很轻松，当作休闲。”

他声音隐约透着些自豪，不知在接谁的话，忽然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做我的女儿，是来享福的。何必要用爱好来谋生？”

程珞脚步一顿，思绪像碎片一样蜂拥而至，彼此争相拼凑，试图变得完整。

二楼栏杆边神色认真的白悦、吴教授颇有感慨地说的那些话、白老板对女儿的保护姿态……

当时觉得，她的创作里少了些什么呢？

为什么吴教授说上限太含糊，她不需要这份才能？

是的，的确不需要吧。画画给她带来了昔日朋友的妒意和污蔑、陌生网友的议论与中伤，这是父亲眼中的受委屈，而她明明可以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缺失的拼图骤然明朗。

凭借天赋，随意培养一二，握着画笔的手就能游刃有余

。娱乐休闲的爱好，锦上添花的才艺，完美得刚刚好。包括白悦在内的一家人，大概早已达成共识。

哪怕前路清晰，也不敢为其全力以赴，想要将认真的姿态伪装起来。是触手可及却装作悠哉地缩回手，实则非其所愿。

等到宾客渐少，程珞轻拍白悦的肩膀。

“你刚刚说的，好像都是一些反话。”

“哪怕是父母，你也没告诉过他们，你其实是想把绘画当作人生职业的吗？”

白悦似有一颤，但迟迟没有转过身来。

隐约听到有人在走廊急促地小跑，方植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走过来。

“对……对不起，有事耽误了。那个，已经结束了吗？”

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看一眼白悦，再看一眼程珞。

“还没，你们都去挑个画吧，差不多都要被选完了。”白悦没有出言责备或是奚落方植，语气很平静。

她看向程珞，很浅淡地笑了一下。

“结束以后，四个人去吃餐饭吧。”

“吃什么，我今天迟到了，我请客。”方植主动地接上她的话。

白悦瞟他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