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未婚夫,在这边苦等你,你却给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高官送吃食,一去半日不归,叫他怎样想?”
她是知晓匿名信之事的,见阿榆撒着弥天大谎,陪在一旁时委实度日如年。亏得阿涂机灵,虽然紧张,但已配合阿榆应对过丁推官,向沈惟清说起时,倒也未露破绽。
当然,沈惟清当时心不在焉,怕是也不曾细细推究阿涂所言。
阿涂想着沈惟清枯坐于此的神情,也不由地面露同情,“说来,沈郎君还从未尝过你特地为他做的吃食呢!
上回那半只鸭子,本来也打算送给李参政的。”
阿榆并非不通世故,但的确不曾想过这些。
她怔了下,轻声道:“他以后自然能吃到许多好吃的。”
未来,秦藜会给夫婿做很多好吃的,比她做的更要美味。她想做的,只是为秦藜守住这个夫婿。
若一不小心将秦藜压了一头,坏了她的姻缘,岂不是她的过错?
可沈惟清会因此有何想法,她似乎一直没有考虑过。
见安拂风、阿涂还盯着她,阿榆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说道:“其实……我从没想过,以沈惟清的心胸,会计较这些琐事。”
阿涂忍不住了,嘀咕道:“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计较这些。除非他不曾动心。”
安拂风换位思考了下,如果阿涂背着她给哪位美貌娘子送
亲手做的吃食,她会怎样?
如今尚未定亲,并无名分,不便将他阉了,但必定会一顿毒打然后分道扬镳。
于是,她也道:“阿榆,你真把沈惟清当未婚夫吗?”
“……”
这是怎样的灵魂拷问?
阿涂不由对安拂风刮目相看。
七娘处处都好,但他真的没对她那一根筋的脑袋抱有过幻想。出于保护自己,也保护七娘的考虑,他从不敢将阿榆的秘事透露半分。
可这回,竟连七娘也看出阿榆不对劲了……
阿榆不由又想起沈惟清立于堤岸边,袍袖随风,眸含笑意,深深望来的模样。她忍不住又挠头,将本就蓬乱的发髻挠得更松了,那根檀木簪便压不住,立时跌落在地,连镶嵌的骨珀栀子花也脱落了两朵。
她怔了下,弯腰捡起。
安拂风抚额,“小祖宗,赶紧寻匠人修下。不然明日沈惟清瞧见你没戴着,也不知会怄成啥样。”
阿榆问:“我若不戴,他会不会很失望,然后冷落我?”
“若解释明白了,应该……”
安拂风正想说应该不至于,忽见阿涂正在拼命跟自己使眼色,忙转了口风,说道,“应该会更生气吧?怕是会恼怒许久。”
阿涂原意想让安拂风别乱出说话,闻言无语地一拍脑门,悄悄窥向阿榆。
“这样啊……”
阿榆捻着脱落的栀子花,忽然想起当日沈惟清赠簪时念的诗句。
“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切,栀子最关人。
”
当日听来寻常,以为只是友人间彼此关切之情。
可此时想起,她心头竟有些抽痛,同时夹杂了莫名的酸涩和甜蜜,——如此诡异的感觉,自然是不对的,也是她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