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娘子嫣然一笑,敛衽一礼,从容离去。
哪怕行走于市井之间,她依然如手执诗书缓步林间的闺阁才女,气度高华,满身书香。
钟儿瞪了沈惟清一眼,竟也不多说,乖乖地跟在宣娘子身后。
那神情,竟比对着江九娘时还要敬重几分,分明是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
沈惟清看二人离去,默然片刻,忽偏过头去,看向某堆石块后,“韩平北,看够了没?”
石堆后人影一闪,韩平北探出了头,见沈惟清眸子里似带了冰渣子,冷得刺骨,不由哆嗦了下,忙笑嘻嘻走出来。
“惟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也没看到多少,也就听了些话,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见沈惟清还在看自己,韩平北汗毛直竖,脸也耷拉下来。
“实在不成,我当没听到还不成?我也不认得秦家什么人,就认识阿榆这么一位小娘子,吃了她不少好东西,还能卖了她不成?”
沈惟清这才转过脸,问道:“你不是和绯然姐去复核那件沉尸案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韩平北听得这话,脸都青了,干呕了下,垂头丧气道:“可别提了,绯然姐大约觉得我胆子太小,居然作弄我。”
“绯然姐?作弄你?”
沈惟清自是不信。
韩平北苦着脸道:“是真的。
我瞧着她忆及往
事,怕又会难受许久,有心借着查案开解开解她,谁知她竟带我去案发地赏景抓鱼,还挖了许多螃蟹……”
沈惟清蓦地明白过来,抚额,“你吃了鱼和螃蟹?”
韩平北道:“那鱼又大又新鲜,旁边又有现成的林子可以捡柴火,阿榆前儿还送我了些配好的调料,烤来吃岂不是很棒?
绯然姐还带了一个不深不浅的陶罐,连盖子都有,拿来煮螃蟹岂不是极好?
谁想到那处河流居然是沉尸之所,那个陶罐先前装过尸块……”
说到这里,韩平北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大吐特吐。
沈惟清心绪不佳,见状也不由笑出声来,上前为他拍了拍背,道:“你去之前就没问问,查的是哪桩案子吗?”
但凡听到“沉尸”二字,便能猜到花绯然为何去河边,或许还能想到那陶罐的用途,便决计不会想着吃那河里的鱼和螃蟹了。
韩平北悲催地抹着汗,喘着气道:“我就想着陪陪她来着,管他什么案子呢?谁知会是这么个案子!”
沈惟清哭笑不得。
想来花绯然本待查案,见这位衙内兴致勃勃抓鱼挖螃蟹,自然不想扫兴,便先由着他玩闹。
后来烤鱼煮螃蟹什么的,必定委婉阻拦过,然而某人此时满心饕餮美食,哪里听得进去?
估摸着该是吃到中途,或吃完后,才从第三人口中得知真相。此时美食已入腹,却是再怎么吐也吐不出来了。
眼见沈惟清摇着头要回
杏春茶坊,韩平北一把拉住他,叫道:“喂,你看了我这么大的笑话,是不是该跟我说句实话?
阿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什么女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