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坤刚去过江府,一听便知这是太中大夫江诚的声音。
然而此时他嗓门宏大,气势逼人,全无半点退缩之意。
钱少坤立时觉出不妙,举目望去时,立马头疼起来,脸上却已挂上了娴熟的官场笑容,向江诚旁边那位年轻人恭敬行礼。
“许王殿下!”
自大皇子楚王幽禁深宫,三皇子寿王寄情诗文山水,二皇子许王成了最可能的储君人选,谁敢在这位跟前造次?
李长龄也已上前见礼,“许王殿下!”
沈惟清、丁推官等人自是跟着行礼。
阿榆半藏在沈惟清身后,趁着这会儿无人注意自己,倒是将这位皇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许王身形高大,姿貌雄毅,眸光锋锐,眉眼顾盼之处,如刀锋剑芒般割得人肌肤生疼,颇有刚正果决之感。
比起他来,寿王面部线条柔和不少,雍贵温文,略显优柔。
如今天下初定,北方、西北方俱有边患未靖,帝王择未来之主,自然倾向于豪雄伟毅之人。
群臣揣摩圣意,大多也倾向于许王。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再怎样的清流人物,也不敢对未来天子不敬。
许王并无江诚的激烈和张扬,负手立于江诚身畔,平静地望向众人,看他们行了礼,方缓缓道:“免礼。”
众人直起身,许王嘴角才弯出一丝笑意,看向李长龄。
“李参政,你怎会在这里?”
李长龄无奈一叹,“我恰好带着秦小娘子在此间茶坊用
膳,无意间见证了此案,殿下见笑了!”
许王点头,“那敢情好。钱少卿,你来说案情。若有缺讹之处,李参政随时补充。”
李长龄、钱少坤忙躬身应了。
江夫人见夫婿已赶到,自家手眼通天的妹夫也亲身赶来,也不撒泼了,拉着江诚哭得气哽声塞。
江诚一则瞧着女儿惨死,二则当着许王的面,也是心疼地紧揽着江夫人,看着女儿的尸体老泪纵横。
许王亲自过问,钱少坤自然不敢隐瞒,原原本本将江九娘邀约沈惟清见面、唤来并激怒阿榆,在殴打中毒发身亡之事一一说出,并告知目前已经得出的检查结果。
末了,他道:“目前疑团重重,下官正尽力追查鸩毒源于何处,希望由此处入手,查明真相。”
许王点头,“鸩毒来源固然要查,但江九娘既然在此处雅阁中毒,中毒者必是出入雅阁之人。依小王所见,凡是出入过雅阁之人,都有嫌疑。钱少坤,且将这些人都带回大理寺关押审问。”
钱少坤连忙应了,脑袋却“嗡”了一下。
若照规矩,既出如此命案,相关人等都需先带回大理寺审问。
但江家、沈家俱不好惹,李长龄又毫不避讳地力证秦小娘子无辜,若无证据,他哪敢随意逮人?如今许王发话,却是推不得的。
可逮了沈惟清、秦小娘子,沈相、韩知院以及李参政又怎肯罢休?
好在许王又道:“丁推官,你知会郝知府一声
,领开封府衙差协理此事。”
丁推官忙应道:“下官领命!”
钱少坤略略松了口气,有事大家一起担,再加上许王发话,他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