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人寄匿名信,将阿榆引向茶坊是何目的?
想让她抓奸?
陷害她下毒?
还是见证一场惨案?
推丞得意于同僚们查案的细致,揣度人心的精度,并未注意到阿榆飘忽的神情,正继续说道:“我等还曾叫人请了安七娘子和贵店小伙计过来询问,结果两人异口同声说,这两天沈郎君正和秦小娘子吵架,根本不曾好好说过话,更不可能说起江九娘相约之事。二人还都说起,此事跟李参政有关。”
推丞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榆,微有感慨之色。
这小厨娘,真不简单。
沈惟清有了杀人嫌疑后,顾不得洗清自己,便将她摘得干干净净。
而李参政,堂堂宰执,竟亲自过问起小娘子在狱中的一餐一饭,连铺盖案几都是亲自挑了让人送来的……
都说李参政素性潇洒,无意受家室之累,怎会对秦小娘子如此另眼相待?
难道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要紧随江九娘之后,再演一出男方版的《夺婚记》?
阿榆却已顾不得推丞眼底的暧昧,抬头看着透出浅金日光的小窗,沉默片刻,忽道:“我要出去。”
推丞张了张嘴,“什、什么?”
阿榆道:“你回去告诉李长龄,我要出去。要么今晚,要么明早,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
推丞实在不明白,这位开食店的小娘子,哪来的底气给李参政传这样的话。
他终究提了前一天的两只空
食盒,浑浑噩噩、满头雾水地离开了。
阿榆坐回小案前,一样样拿出精致的饭菜,却有些神不守舍。
她忽然明白,为何她会觉得先前那个被拖走的靛蓝衣衫的犯人眼熟。
原来,那人是王四。
昨天还能借着沈家的势,跑到治狱司送饭的王四,已经被打成了人事不知的血人。
沈家无法送饭进来,甚至无法派人向阿榆传来只字片语。
那沈惟清如今是何境地?
窦尚书在韩知院、崔学士等人的掣肘下,不再亲自刑讯沈惟清,但限令属官三日破案,等于也在暗示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对付沈家,沈惟清。
沈惟清是不是真凶,无关紧要。
只要他熬不住刑罚认了罪,沈家这位嫡孙的前程便算完了;又或者,他熬住了,沈相、沈运使为儿孙低头屈服,许王等人就都算是赢了。
“沈惟清……”
阿榆嘀咕,大口地往嘴里拨起饭菜。
杭氏已趴回到铁栅边,忐忑地看着阿榆,想开口劝说几句,却又不敢,盯着阿榆越来越鼓的腮帮,面露困惑。
看着十分精致的饭菜,小娘子不细细品评也就罢了,为何管往嘴里胡吃海塞,却不往下咽?
觉出这小娘子委实不对劲,杭氏终于张嘴要提醒时,阿榆“哇”地一声,满嘴的饭菜呛了出来,蹲到地上咳得脸颊通红,连眼泪都滚了出来。
阿榆摸了摸怀里,没摸到帕子,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边咳边喘着气,一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