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囚犯,她能如何?
为难李长龄,要他这会儿来接她?
还是让他再弄只炙鸡来?
她终究也扭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和和气气地说道:“先前朋友送来的饭菜有些多了,想问这位大哥用饭了没?要不要分些你尝尝?”
狱卒被她笑得晃了神,才觉这小娘子荆钗布裙,却美到极致。
这等美色,这等笑容,谁顶得住啊?
无怪推丞再三叮嘱,莫要怠慢了她。
“不必,不必,小娘子客气了!”
狱卒终究还了个真诚的笑容,晕晕乎乎地离开,转身时撞了下旁边的墙。
杭氏因小案上的饭菜已被自己吃得七零八落,刚捡起的筷子差点又吓掉了。眼见狱卒只顾看小娘子,根本没瞧一眼她跟前的残羹冷炙,她总算松了口气。
见狱卒离开,杭氏拍了拍胸,也无心继续食用,窥着阿榆笑容渐敛,看着正常多了,方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娘子,你、你为何戏弄那小狱卒?”
阿榆退了两步,也冲她笑了笑,“若不戏弄他,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的刀。”
杭氏缩了下,干笑,“那、小娘子还是做你
想做的事吧……”
小娘子若控制不住她的刀,扎她应该不比扎老鼠困难多少。
看来想活得久,不仅知道的事要少,话也要少。
但她也算看出这小娘子的能耐了。
若说先前依赖她背后之人,才得了诸多照应,那么,刚才那一出,则是凭她自己的本领了,——明明激怒了狱卒,偏偏随意一笑,便平息了人家怒意,甚至不知不觉拉了波好感。
谁能看得出这位身上还藏着随时随地能要人性命的大杀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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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发作一回,倒也冷静下来,夜间居然睡得甚好,甚至还做了很香甜的梦。
梦里,她和沈惟清已经成了亲。
她抱怨着口中寡淡,连冰雪冷元子都尝不出味儿来。
沈惟清不说话,只冲她笑。
阿榆便怒了,拔出头上的骨珀簪子便要摔地上。
沈惟清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摔簪子,还倾身吻了她的唇。
她舔舔唇,才发现自己口中还含着冰雪元子。
元子甜甜糯糯,冰镇后又多了层清凉冰爽。
她含在唇齿间细细品着,一抬头,正见沈惟清,神色是一贯的清淡,但眸子里倒映着她的面庞,深邃得出奇,如快要将她吸入其中的深井。
而她的确抵不过那诱惑,似正一步步走向他,然后一脚踏空,跌落井中,整个儿都是失重晕眩的状态。
然后阿榆便“砰”的一声,从床榻滚落地间,顿时惊醒过来,扶着腰猛地坐起,一时不知是幻是
真。
杭氏一骨碌爬起来,隔着铁栅悄悄看她,说不出这小娘子是靠谱还是离谱,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了。
阿榆已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舌尖依然是麻麻的,木头般毫无知觉的舌尖,哪来冰雪元子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