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惟清生得不赖,看着倒还顺眼。
她松了口气,飞快地将食盒中的吃食取出,说道:“吃东西吧,我还要去找钟儿。她那边或许有我想要的线索。”
沈惟清顿了下,“阿榆,若有人刻意而为,此案便没那么好破。你好容易脱身,自保要紧,不必强求,以免再中他们算计。”
阿榆脸色一沉,“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将你打成杀人凶手?”
沈惟清淡然一笑,“或许,会是过失杀人?不至于要我的命。”
阿榆立时明白,沈家为保住自家子嗣,在暗中寻求和解之道,多半已向许王妥协。
沈相到底是颇有声望的老臣,沈世卿又是一方大吏,若肯退让或有所承诺,许王也不会强硬到底。
——就像李长龄联合寿王推举许王为开封府尹,江家怨念再深,也只能放走阿榆。
沈惟清打量着阿榆的神情,饮了一口酒,含笑问:“阿榆,若我被流放至崖州、儋州或惠州那些穷僻之地,你可愿跟我同去?”
阿榆立时道:“不愿!”
沈惟清顿了下,似在品着酒味,半晌才轻声道:“好。若我不能安然脱身,会请祖父解除这门婚约。”
阿榆胸口更闷,慢慢站起身来,冷冷道:“
沈惟清,你曾说过,愿以律法为准绳,还是非以果报。
彼时我信了你,如今我也愿意继续信。若我不信了,你猜,我会怎么做?”
一个沦作凶残山匪的高门小娘子,身边还有个身手莫测的神秘高手……
沈惟清苦笑。
不说掀翻了天,但干出几桩大事,废掉几位贵人,大约不是难事。
不过……小娘子这是为了他而激怒吗?
苦恼不觉间退去,有甘泉般的甜意不知从哪里涌出,连身上的痛楚一时都觉不出了。
他的笑容越发清亮,看向阿榆,柔声道:“好,去查明真相,以律法为准绳,还是非以果报。我等你接我出去。”
阿榆这才眉眼一松,退了两步,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沈惟清忽又叫住她。
“阿榆,这是你第一次特地给我做吃食吧?以后,你还会继续给我做,是不是?”
阿榆顿身,却没有回头,轻声道:“放心,未来,你会吃到数不清的美味佳肴。”
秦藜温婉贤惠,不像她喜怒无常,骄纵古怪,必会每日变着花样给夫婿做好吃的。
沈惟清必然是有口福的,他和秦藜必然是幸福的……
她一低头,奔入前方昏黑无光的甬道。
沈惟清深知他家小娘子有多不靠谱,但今夜的阿榆,待他的确情深意重,简直无可挑剔。
他轻快地举著夹向小娘子为他做的炉焙鸡。
入口脆而酥,舌尖卷过,压到唇齿间,酸和鲜自酥香的肉块中丝丝缕缕蹦出,在
口中交集相融,渐汇聚汹涌酣畅的食物浓香,似将人的身心都笼了,陈酿般让人沉迷。
若能一辈子吃这般美食……
沈惟清这般想着,又无法细想,止不住地又将筷子夹向下一块鸡肉。
真是妖精般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