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继续说什么,面前的碗已被宋郁文拿了过去,就着她吃剩下的,捡起她用过的筷子,尽数扒拉到了自己碗里。
“你在指挥部没吃饭吗?”梁秋时微微有些惊讶,又有几分恼怒和心疼:
“你这个人,不吃好的也就罢了。现在干脆连饭也不吃了。你要修仙啊?”
从前作为长官吃大鱼大肉,对他来说有负罪感。现在每餐饭吃饱,对他来说也是犯错误。他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
“是。我跟百姓一起饿一饿,不然我怕忘了被围困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忘了人间疾苦。”宋郁文说。
都说慈不掌兵,他这样心事重,折磨的是自己。
梁秋时没法劝,只是静静看他吃完。
又听他冷不丁说起了一句:“那次国外记者说,我出身寒门,你会介意吗。”
明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答案,还是问上了一句。
梁秋时看着他,跟那个在波谲云诡的战场上,指挥战斗的战争机器不一样。
“听她
烂嘴巴,我如果介意,就不会在这里。是你,我是资本家大小姐,你会介意吗?”
宋郁文便是低低笑了笑:“我盼着你改造好,组织会接纳你。”
这对其他人来说,是开了一扇门,会热血沸腾。
对梁秋时来说,却有点受挫。她还以为,什么样的自己,他都会全盘接受。
其实,她终究抵不过他的信仰。
甚至,她即便出身寒门,他也未必会接纳。
二人睡至半夜,宋郁文又被叫醒了。
天气愈发严寒,他披了件军大衣,抓起狗皮帽子,脚上踩着长靴,便往外走。
边走边听警卫员汇报:“距离匪敌战败,陆陆续续已有不少官兵缴械投降了。匪敌还好,主要是百姓,在城中被匪敌祸害得不轻。”
宋郁文抓紧手中的狗皮帽子,直握得节骨泛白,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在寒冬提前到来的北疆,呵气成霜。
心有戚戚然:“投鼠忌器,若将大炮坦克开进去,会造成更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警卫员这次过来,主要是汇报另一事:“宋总,匪敌的支援过来了,我方秘密电台才收到消息,他们是凌晨动身的。”
宋郁文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匪敌内部一向四分五裂,各自分别保存实力,表面上虚与委蛇,背地里各怀鬼胎。
不自觉脱口而出讶然道:“匪敌内部也有如此赤胆忠心的人物了?”
不,是分不清大局的人物。
若方向错了,越努力与正道离得越远
。
“宋总,是梁匪眼见北疆要丢,陷入失地,临阵换将,将傅绪书又调回来了。”警卫员答。
宋郁文眼前一黑:“哦豁,老对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