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这话说得极重,无异于指着那几个人的鼻子,骂他们是叛徒。
但对方厚脸皮,往日里的明争暗斗,党派之争,如今只想痛打落水狗,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回敬道:“剿总既是天之骄子,也别伏低做小了,你自己绷不住,我们看了也难受。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也别拿话讥讽我们。若你能守得住,我们也用不着去当叛徒。若你无能,我们被迫真投了共,以宋郁文的心胸,必定求贤若渴、招贤纳士,对我们不光善待而且重用。保不齐,连总裁也弃暗投明,跟我们一块通敌了呢?”
“无耻之徒!”傅绪书急火攻心,动了真气,虽知继续谴责也是无济于事,还想再骂,那边已断了联系,拔了电话线,让他捉不住影子。
一旁的副将,忍不住痛心疾首道:“剿总,您是求救的,不管怎么都得先忍了眼下这口气。不然你总说别人不顾大局,难倒你就顾大局了吗?”
傅绪书听完,火爆脾气上来,本能想一脚踹上去,可想到梁秋时的规劝,军靴抬起到半路,硬生生收了回去。
副将承受过太多他的雷霆之怒,早已经习以为常,见他要踹过来的时候,却是也没躲。因为不能,也不
敢。
从前他心情好的时候,承受长官的火气,都是莫大的荣幸。何况现在,在剿总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将自己杀了都有可能。
“他们这些人,早已黑心烂肺。我自诩没那三寸不烂之舌,能让他们知道利害关系。若是他们真顾全大局,不用我说,也会与我精诚团结。若他们生来愚钝,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没用的。”傅绪书如今难得肯放下身段,同属下解释一句,但一切都太迟了。
不能谎报军情,即便知道大势已去,很快给梁幸儒发了一封电报:
【总裁,大势已去。但某愿战死沙场,以报总裁知遇之恩。】
傅绪书说罢,已是走出指挥部,入眼之处皆是断壁残垣,有指战员过来,同他汇报军情:
“剿总,咱们快走吧,雪城被突破,敌人已经打进城来了!”
傅绪书一把推开指战员,担心梁秋时的安危,还想着朝宋公馆走去。
半空中,有飞行员盘旋而过,因电台被切断,雪城被封住,消息送不进来,梁幸儒还不放弃遥控指挥,让空军部,空投了手令下来。
【绪书不必负隅顽抗,家国大业还需要你,现在速速乘坦克突出重围,到华北坐军车返回江南。对华北、华中、华东、华南作战,我们再商量。】
傅绪书接到这份手令,欢欣却也悲哀。
梁幸儒没有苛责自己,还想重用,也许是真没几个可用之才。
他的愧疚不
减,但很快隐去,因着梁幸儒在信上,没有丝毫询问这个女儿境况,不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不要求他将这个女儿带回去。
只怕待自己没了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会被无情踹掉,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如此,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