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也听见了,她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继母震惊片刻,本就是唱苏州弹评出身的,表演起来,便没有锣鼓催着,也不在戏台上,也能粉墨登场。
她从胸口处抽出帕子,一瞬间小脸煞白,惹人怜惜,我见犹怜。
掖了掖眼角后,抽抽噎噎道:“其实我也不怪秋时,毕竟她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打不得骂不得,对她疏于管教。若是我自己生的,我早大嘴巴抽上去了,我这几个女儿,哪个没挨过打?依然孝顺。秋时你摸着自己良心,我对你怎么样?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梁秋时看着她,连哭都哭得那么好看,可怜楚楚,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而继母对自己的处境描述,也非常清晰。那便是给吃给喝就够了,给吃给喝就得对这个当家主母、女主人感激涕零。
“是我不该回来,我有手有脚,读书识字,会琴棋书画,会外语,会开枪,不信会饿死在外面。哪怕和平时代,都会活的很好,何况是人才短缺的现在。”
“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谁请你回来了?要不是傅绪书像条狗一样,百般恳求,你以为谁愿意收留你?”二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放下刀叉,便是讥讽了句。
三小姐也趁机拱火:“是啊,叛徒!你有辱门楣,为了个狗男人,背叛父亲和族人,滚出去!免得你靠脏了我们的
门。”
“都闭嘴!我还没死,轮不到你们说话。”梁幸儒一拍桌子,摔了面前的高脚杯,餐厅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到底还给他几个女儿的母亲一点薄面,安抚了女主人两句:“你别自责了,养不教父之过,孩子没教育好,不是你的错。”
二小姐见母亲受宠,一瞬间悬起来的心放了下去,接话道:
“也不是父亲管教不力,主要是大姐被叛军拐带坏了。天生的怪癖,谁能管的过来?何况父亲日理万机,总不能把已经成年的大姐,拴在裤腰带上。”
“你也闭嘴。好好的小姐,还编排起我的司令来了。”梁幸儒明明是训斥,可语气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宠溺。
“好了,以前老幺捉弄你底下的军官,不是也没什么?小孩子,调皮嘛。”继母破涕为笑,嗔了丈夫一眼,像极了打情骂俏。
替自己的宝贝女儿解了围后,才佯装若无其事地提起:“对了,秋时受苦了,这次回来,就好好歇歇,玩两天。”
梁秋时平静的看着她的家人一唱一和,即将指向最终的结果。
就听梁幸儒给了她一个痛快:“是,听你母亲的,正好,江南首富才送来了请帖,择日不如撞日,你晚上就过去坐坐。”
“我直接去他床上躺躺多好?你没本事,就动歪心思。既然这事这么好,继母怎么不去呢?二妹妹、三妹妹怎么不去呢?”梁秋时话音刚落,就挨了梁幸儒一个
结结实实的耳光。
随后,便是赤裸裸的威胁:“让你戴罪立功,是你的荣耀,不然你以为你是谁?非得把你押送军营,今日皮鞭沾凉水,明日打军棍,将你活活折磨死,你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