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妮子,都怪你!””林竹玉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朝葛春妮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喉咙抖动着吞咽悲伤,“你爸要是有好歹,看我不找老刘家人拼命!”
经葛春妮的提醒,她认为向工商局告密的可能是老刘的爸爸刘忠诚。那男人看上去挺老实的,但她还是从他那天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嫉妒。
“天都要黑了,别磨蹭了。”另一位灰制服威严地说。
葛国贞只好跟着他们朝前迈了两步。
权力就是在别人听话时才能显示出来,两位灰制服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
葛春妮和林竹玉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掉,追了两步。
“你们别急,我跟两位领导到工商局说清楚就好。那只是给朋友们带的礼物,又没有在市场上倒卖,不会有事的。”
葛国贞说着掏出摩托车钥匙递向一个灰制服。
“你们的自行车就先放我这里吧,明天让工人
给你们送过去。这会儿天都快黑了,骑我的七零回局里快一些。”
这辆摩托车刚买回来时,俩人来厂里检查,骑着兜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葛国贞号准了他们的脉,知道他们想再过几把瘾的。
果然,小张毫不客气地接过钥匙跨上了黑七零,和小赵一前一后夹着葛国贞,随着一阵白烟,风驰电掣般不见了。
林竹玉紧追了几步,又颓然停下了。人的腿怎么能和发动机的蛮力相比?
“妈——”葛春妮焦急又胆怯地叫了一声。
林竹玉仿佛被烈火烹油地烫了一下,反手就是一巴掌。
没有老刘,葛春妮的脸真实地挨了一巴掌,掌心凌虐脸皮的响声在空寂的巷子中余音缭绕,像条入冬后未能钻进土层冬眠的小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
庞新枝远远地站着,拿手捂住眼睛,仿佛看不到便不存在。她是来给葛春妮壮胆的,很想上前劝阻一下,腿却不听指挥地哆嗦着。
葛春妮的脸上瞬间起了座五指山,理亏地低下了头。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母亲的话有可能是对的,父亲被带走或许和老刘爸爸不无关系。
这晚葛春妮成了全家的众矢之的,尤其二姐葛夏妮,好不容易从溜圆的物体上扯住个把儿,一定要拽紧葛春妮的小辫子使劲摇一摇,便在饭桌上摔碟子摔碗摔给她看。
“我明天找人打听一下,看怎么样把我爸救出来。”葛春妮没理会那
些乒乓作响,闷头吃着饭小声嘟囔。
她有个不同寻常之处,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吃饱了再拿肩膀去扛,因为饿扁的身子无法抵御重压。
“能不死你,找谁?你一个学生能找谁救咱爸?”葛夏妮咄咄逼人。
“肯定能找到,但不能告诉你。”葛春妮将碗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起身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