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不是在弹吉他吗?”葛春妮反应过来,迅速向后退去,坐到床沿上,将白色的喇叭腿裤和紫色风衣往被子里塞。
林竹玉坚决反对几个孩子穿白色衣物。这条白裤子是小表姐送葛春妮的。她高高兴兴穿回家后,被母亲骂“你妈还没死呢,就披麻戴孝”……于是这条裤子还没来得及宠爱,就被打入冷宫了。
而那件紫色大衣是葛夏妮的。
“葛春妮你干嘛呢?”葛夏妮觉察出了她的奇怪。
“二姐你弹的吉他可真好听,嘿嘿……”葛春妮堆起满脸马屁笑。
她故意将弹吉他的人说成是葛夏妮,希望用夸奖来让她放松警惕。
葛春妮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她在自己面前向来倨傲加不屑,浑身长刺,让她想拍死她又怕被扎的满手流血……葛夏妮感觉葛春妮有些反常,走过去推开她,从被子里扯出了紫色大衣和白喇叭裤子。
“葛春妮你可真是没脸没皮啊,偷穿我的衣服……”葛夏妮的声音像冲击波那样,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葛春妮的小辫子,怎么能不扯住摇一摇呢?
几分钟后,葛春妮耷拉着脑袋站在了母亲面前,两只脚在地上相互搏杀,手不安地相互绞缠揉搓,脑后高束着的马尾仿佛喷了定型发胶,直直地朝下竖着
,连晃动的胆量都没有。
足足有十分钟了,林竹玉头都没抬。她的眼睛始终在账本上,右手拨动着黑色的算盘珠子,噼哩啪啦地算着账。
林竹玉和她的同龄人很不一样。同龄人中大多只认识几个字,还都是扫盲班出来的,林竹玉是正而八经读了中学的,若不是做古董生意的父亲早逝,她大概率会去读大学……当然,那样的话,也就没有葛春妮姐弟三个了。
“妈……”葛春妮局促不安地叫。
林竹玉的视线还在账本上。
葛春妮最怕这样的母亲,沉默中蕴含着千军万马的杀伤力,令人胆颤心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的眼睛总算从账本上拔了出来,拿手理了下耳边的短发,看向葛春妮。
“说吧,都在学校干啥了?”林竹玉问。
大年三十刘向阳来家的事情她强忍着才没追究,今天却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没,没干啥,就是过几天学校有个活动,可能会让我上台讲话,我回来取衣服……”葛春妮的头低的恨不得和脚面来个亲密接触。
“再想想。”
“哦,一会儿还想去仓库里拿几张糊顶棚的彩纸,我们老师办公室闹老鼠,顶棚破了。”
“再想想。”
母亲的潜台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我……真的就是回来取个衣服,拿点彩纸,不信你问新枝……”
葛春妮向窗外的庞新枝求救。
庞新枝的父亲是林竹玉的同学,他是青花
有名的风水师,葛家盖这三座院子时帮了不少忙,母亲对庞新枝一向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