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新枝的父亲懂易经会看卦相,认识的人很多。她本想通过父亲的关系买两张卧铺票,老刘却说他已经买过了,她只好买了自己的。
老刘的姐夫本来要送他去学校的,被他坚决地拒绝了,说多个人去多个开销,还不如把那笔钱省下来,不久的将来给母亲把单缸的洗衣机换成双缸的。
他之前去北京考过试,王英和刘茂山见状便答应了。
去北京的列车在下午,葛春妮是上午出发的。那辆红色的夏利驶过竹坞巷时,老刘就站在人群里。他想过去和葛春妮说几句话,却被父亲硬拉走了。
“儿子,你将来赚了大钱再去和春妮搭话吧。”刘茂山对犟着不步走的刘向阳说。
“钱多钱少不是鸿沟,心愿不愿迈出去才是关键。”老刘反驳。
“你太年轻,不懂人心的复杂。”
“你太复杂,不知道简单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
老刘站在两节车厢的连
接处,望着窗外夜色逐渐苍茫,想着今天和父亲之间禅一般的对话,懊恼自己没勇气让父亲失望,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红色的夏利越走越远。
火车停在了安阳站,潮水般又涌上一批人,站着的老刘几乎被悬空架了起来。
庞新枝像根软针,穿过密不透风的人群,挤到了老刘身边,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
“干,干嘛?”老刘的聪明伶俐卡壳了。
“跟我走就行了。反正就算打劫我也不是你对手。”她调皮地笑了下,一缕乌黑的头发被汗液粘在腮边,格外俏皮。
老刘甩了下没甩脱她的手,怕打到其他人,只好由她牵着走过了几节车厢,来到她铺位前。
庞新枝的是下铺。两个人坐下来后,她从包里取出一个苹果递给了老刘。他推辞不掉,只好拿着啃了起来,眼睛仍旧盯着窗外。
“看什么呢?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她问。
“没什么,失去了朝阳,不想再失去暮色。”
庞新枝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他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开始读。
“什么书啊?”她问。
他头也不抬地轻声念:“月亮是那崇高而不可企及的梦想,六便士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赚取的卑微收入,多少人只是胆怯地抬头看一眼月亮,又继续低头追逐赖以温饱的六便士……”
他虽然和父亲犟嘴,但知道自己若不努力赚六便士,将来真就可能和春妮无缘了
。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赚了许许多多的六便士,春妮也不一定会仍在原地。
……
随着北京亚运会的临近,雄壮的《亚洲雄风》传遍了全国的每个角落,省轻工学院也不例外,每到饭点,刘欢和韦唯激昂的歌声就响彻着整个食堂。
同学们就着歌声饭,格外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