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不退反进,怀抱回声琴,纵身跃入血海,奏出最后一曲??《归真辞》。
琴音所至,血雾净化,怨念平息。
血喉在消散前,喃喃低语:“也许……我们也曾想过说实话……可是……太难了……”
余音散尽,风沙重归宁静。
铜钟缓缓落地,光芒渐隐。
沈知微从空中坠下,被小禾接住,嘴角溢血,面色苍白。
“师父!”小禾慌忙扶住她。
“没事。”她笑了笑,“法则已立,代价已付。我只是……暂时失声罢了。”
小禾心头一紧:“你说什么?不能说话了?!”
“只是几天。”沈知微轻轻摇头,抬手指向天空。
只见原本灰暗的云层竟被钟声震开,露出一片澄澈星空。而在星河深处,又有新的文字缓缓浮现,如同宇宙本身的回应:
>**“当语言重获尊严,世界便有了第二次诞生的机会。”**
数日后,她们离开荒漠。
沿途所见,变化悄然发生。
村庄里,孩童不再模仿大人说违心话讨糖吃;市集中,商贩主动退还多收的钱款,只说一句:“现在说假话太难受了。”
甚至有曾经欺压百姓的官员跪在广场上,磕头认罪,语无伦次:“我……我想骗……可我说不出口……我控制不了嘴巴……”
人们起初惶恐,继而释然,最终欣喜。
因为终于,有人敢说真话,也终于,有人不得不听真话。
某夜宿于驿站,小禾翻开《沉默史》,发现新的记载:
>**“第一句真言唤醒倾听,第二句钟声重建诚信。接下来,该轮到记忆了。”**
>**北方冰原,有碑名‘忘川’,刻尽众生遗忘之事。若有人能诵出百年前一句被抹去的告白,碑即复活。”**
她合上书,看向窗外。
沈知微坐在院中,虽不能言语,却用琴音与天地对话。
一曲《月下思》,温柔流淌,像是在替所有未曾说出口的爱意轻声诉说。
小禾轻轻走出,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
“等你能说话那天,我想听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世界,值得更好。’”
沈知微微笑,点头。
指尖轻拨,琴弦微颤,送出一段无声的回答:
**“我已经在说了。”**
而在极北之地,厚厚的冰层之下,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静静躺着。
碑面光滑如镜,映不出任何倒影。
可每当月圆之夜,总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吟诵声,从冰隙中渗出: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一遍,又一遍。
像是等待某个愿意俯身倾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