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明净在就好。
入了营帐,刚将容怀放下躺好,明净已经是人未至,声先到,“啧,又晕了。”
燕姝正蹲在容怀身边,闻声转眸看去,这才见到一身着寻常青衣的光头男子撩帐而入。
看来和容怀差不多年纪,可燕姝记得,自己几年前见明净时,他就已经是这样子了。
而且她听容怀说过,明净现在的年纪,大概是四十几岁。
果然,他们练那所谓功法的人,都练成了不会老的妖怪。
就在她打量明净时,明净脚步忽然也停下,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燕姝一惊。
明净也发现她了?
果然,下一瞬,明净便笑了,“回来了?可惜,回来得太晚了。”
燕姝甚至没来得及去想他说的回来得太晚是什么意思,只腾得站起身,惊道:“你能看到我呀?”
然而明净没再理她,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到她,听没听到她说话,而是径直又走到了榻前去看容怀。
只看了一眼,便摇头,“啧啧,贫僧早间说什么了,这身体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好好躺着,多活一日是一日,还逞什么强攻什么城?”
“没了你,难道别人就攻不下那城了么,贫僧瞧着,那位战小将军自己也能拿下松洲。”
燕姝很是着急,“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多活一日是一日啊?”
然而明净依然没理她,只转头看向一旁的惊寂,“说实话,你们王爷这身体啊,没救了,也不必再浪费药物了,倒不如早日准备丧事吧。”
惊寂等人脸色惨白,燕姝第一次在他们这样擅长隐藏的隐卫脸上看到了痛苦的情绪,哀求道:“明净大师,求你救救王爷。”
明净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摇头道:“非贫僧不愿救他,而是救不了。”
“那日在道观,他为了破阵而出身受重伤,又为了寻那小皇帝的尸体几次三番跳下han湖。han气顺伤入体,加上他体内本就两种药物冲突,这般折腾下来,他这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结果呢,寻了半个月的小皇帝,寻不到,便又为了替小皇帝完成什么心愿,不眠不休不顾伤势赶到松洲。这还不算,到了松洲也不休息,也不疗伤,立马就安排攻城事宜。”
“他只是个凡人,还真当自己是金锣神仙了?就算是贫僧自己,像他这般也是熬不住的。”
“贫僧见到他时,他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向,贫僧也不是真佛,自然也没法从阎王手中抢人。”
明净几句话便说明白了容怀的伤从何来,说明白了这些时日他做了些什么,燕姝甚至觉得,明净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喉间发涩,看向安静躺着的容怀,他面容雪白,唇角血迹还未擦,黑发被雨水打湿也没来得及擦干,黏着几缕在他颊边,整个人透出病态的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