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如霜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对着他的姐姐说:“姐,你还是下去吧,奶奶说了你们女孩子就是赔钱货,你脸上还有那么大的一块疤痕,就算长大,也要不了所少彩礼,说不定咱家还赔钱呢。”
那女孩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的样子,哭得撕心裂肺:“我额头上的疤痕,是为了救你才留下的……咱爹咱娘平常白天去上工,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到这么大。”
这年头孩子多,社会流行的风气是大的带小的,小的带更小的,父母就是甩手掌柜的。
男孩语气嘲讽:“那是你应该的,谁让你是个女的呢。”
男孩的身边站了一个一脸刻薄相的老婆子,光看样子就知道平常没少教唆。
孩子就像是一张白纸,大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在白纸上表现出来,这个男孩显然是无药可救了。
女孩子在冲锋舟上放声大哭起来,船上很多人谴责这个没良心的弟弟。
男孩眼神嘲讽:“我们家里的事情,你们管得着吗,你们要当好人就自己给掏钱,反正我们家是不出钱。”
那刻薄的老奶奶和宝贵的孙子站在一条线上,在白眼狼儿子和恶毒婆婆的双重威慑下,女孩的母亲也点点头,扯了扯女孩的袖子:“花妮,你就下去吧,你也知道咱家没钱。”
到最后是那个白眼狼弟弟把姐姐给推下去的,眼看冲锋舟越走越远,女孩擦干眼泪,决绝地抱着
一根浮木,往相反的方向漂去。
……
很多时候柳如霜气得牙根痒痒,要不是沈万山拽着她,她早就把那些人一脚踢到洪水里淹死他们了。
有一说一,柳如霜觉得有部分人是活该死在那场洪水里面的,心脏了,没法治,就得去阎王殿喝了孟婆汤重新投胎。
殷翠云被她阴恻恻的眼神吓得不轻,缩了缩肩膀,有些慌张地问:“你怎么了,怪渗人的。”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柳如霜不想瞒她,就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之后战战兢兢地望着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以后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她这次重生最大的收获就是殷翠云和沈万山了,现在沈万山已经指望补上了,要是再弄丢了殷翠云,她真的是哭都不知道对着哪个坟头。
殷翠云的表情有些凝重,柳如霜的一颗心也被紧紧揪了起来。
“先不提那些坏人,你为了钱,真的眼睁睁看着那些给不起钱的人活活淹死。”
“怎么会,我是自私了一点,可还没坏到那个份上,给钱才能上船是我定好的规矩,做生意的规矩肯定不能坏,要不然我还怎么收钱。每个冲锋舟后面都跟着了一艘小船,负责载那些被亲人遗弃的人。”
听她这么说,殷翠云脸色才好了一点,忍不住问:“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这场洪水,也让她们觉
醒了,五十个多人,老老少少都有,都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家庭,年轻一点的,都想去南方打工,谋生路,我一个人给了他们八十块钱。”
殷翠云急切地追问:“那年龄大的呢?”
“年纪大一点的是是沈万山负责安排的,给他们弄了一批五保户的名额,就当无儿无女,由她们所在的生产队负责养老,吃住应该不成问题。我怕她们没钱,还一个人给了他们二百块钱,省着点花再加上手脚勤快一点,应该能花到进棺材的这一天。”
五保户都是一群孤寡老人,生产队免费给粮食给蔬菜,基本上用不到什么钱,而且这年头老年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也能糊点火柴盒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