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裣衽一礼,竟是谁也不看,径往楼下去了。
泥盘街那边,则是顷刻间冒出了不少质疑之声。
“他怎么会有宋氏的令牌?”
“能有宋氏令牌,那就是为宋氏效命,可我们以前怎么从未听他说起?”
“他既为宋氏效命,却还与我们混在一处,是为什么?”
……
冯其这时才意识到元策手中那一枚令牌意味着什么,又将引起怎样的变化,脸色顿时惨白,辩驳道:“不,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你们仗着修为高绝,将此物嫁祸给我!”
元策道:“众目睽睽,我从你袖中搜出,难道还能有假?”
他转手将那令牌递给周满。
周满抄手抱剑,接过来扫了一眼,便看向冯其,只道:“看来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低估了阁下。本以为你是被陈家收买,没料想,竟然是替宋氏做事……也难怪,若非主家宋氏在背后撑腰,陈家区区一个世家附族,怎敢在小剑故城中做出水淹泥盘街这样的大恶?”
她故意提到“水淹泥盘街”,众人无不耸动惊疑。
冯其却更为悲愤:“你根本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我自小在泥盘街长大,到了神都连城门都没进去过,怎会是宋氏的人!”
站在前面的大多是先前声音大、冲得凶的,也是对冯其最信任的,便跟着质疑:“就是,他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别说他不可能为宋氏做事,即便他是,为宋氏做事难道就是什么羞耻罪恶之事吗?金不换不也曾为宋氏做事吗!”
周满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看着冯其:“你说你不为宋氏做事,与宋氏毫无瓜葛,那敢问,市面上早已被人收购一空的明艾子,你是如何得来?”
冯其道:“自是我亲去夷光楼求来,大家皆可为证!”
人群中有人点头。
周满又问:“可大家又没亲眼见你与夷光楼交涉。你若不为宋氏做事,那便是个无名小卒,高高在上的夷光楼,竟肯分文不取,独独对你青眼有加,将那救命之药给了你?”
人群中顿时有人窃窃私语。
冯其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眼前这女修的凶险用意?心中一片凄然,惨笑道:“你手段狠辣,心肠歹毒,难道便不许旁人慈悲怜悯,不忍见百姓罹难,以药相赠吗?”
这下周满是真笑出声来了,既是笑他可怜,又是笑他可悲,更觉此人可恨:“慈悲怜悯?陆氏若真慈悲怜悯,为何只给你半数之药,以至于你等今日还要来此‘劝诫’金不换?杀了你再祭奠一粒米,你亡魂在天便如此感恩戴德,那旁边这尊泥菩萨三日夜不眠不休为你们诊病治药,你们却要他头破血流?”
她质问之时,便向墙边王恕一指。
众人看去,不免心惊内疚,一时竟安静下来。
唯有冯其,内心有一万的冤屈,已被周满气得浑身发抖:“王大夫慈悲济世,我怎会有意害他?分明是金不换为我们引来祸患!我是听宋氏有宽恕他之意,今日才与大家来此,想要劝他迷途知返!我是为了泥盘街好,我是为了他好!”
他回身看向众人:“你们不都知道的吗?大家难道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众人这时却不知道该信谁了——
初时因义愤而聚,全是为冯其之言,要逼金不换给个交代,替等药的病人换来救命之药;然而先有令牌,后有周满质疑,难免使人想起这里面确有不合理之处。
倘若冯其确系宋氏之人,既非泥盘街族类,焉能取信?
他们心中既有想法,便无法与先前一般,再以确定的眼神回应冯其了。
取而代之的,是防备,是猜疑。
这一刻,冯其竟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只因为一枚真假不知的令牌,他就忽然被剥夺了泥盘街的身份,成了需要防备、需要猜疑的人?
“怎么会?-->>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