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浔说素梅小时候就成天端着一副架子,把自己看的高人一等,什么都要与旁人争一争抢一抢,若说张娘春花婶儿她们粗糙,那素梅便是粗鄙粗俗。
别人家的小孩有面条吃,她看不惯就要给人家把碗掀翻,别人家的小孩有肥肉吃,她嫉妒心发作就要给人家盘子里撒一捧灰土,总之看不得别人家好。
以前郁浔带她去过镇上,她在晚上看见出来卖货的小贩,摊子上有好看的发簪和钗子,她偷偷塞进自己的荷包里,有稀奇的玩意只要看上眼,通通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被老板抓了个正着,还是郁浔掏钱赔偿,还替她受了一顿毒打,她非但没有一句抱歉,还埋怨郁浔穷酸。
郁浔照顾她只是因为春花婶儿收养了她,带她来镇上还给她闯的祸擦屁股也是因为春花婶儿一句多照拂,出了这样的事,郁浔再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还要逼他去捧其他女人的脚,他对素梅的厌恶已然达到顶峰。
他哑着嗓子质问她:“就凭你爹娘的势力,这世上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为何要专门来找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郁浔红了眼眶泫然欲涕的样子惹得夏萤萤心中一颤,他一副为了贞洁奋力抵抗的样子,属实令人着迷。
他看一眼夏萤萤,很快抓住了她的手,“我已有娘子,绝不可能再去讨好其他姑娘,若你也知道女子家的难处,就不会去强迫我做这种事!”
素梅瞪他一眼,一拍桌子反驳道:“你懂个屁!你知道京城中最厉害的小倌一月能赚多少银子吗?你知道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为了一个好看的男子能抛掷多少钱吗?!”
她不顾形象的摇头晃脑,指着郁浔的鼻子说他是乡巴佬。
“那是整个村子的人拼死拼活干几十代都不可能赚到的数目,你宁愿陪一个村妇也不去赚那些金山银山,你才是不知好歹!”
夏萤萤见自己被点到,她狠咳两声拍了拍桌子。
“你可别说专门找郁浔去当小倌是为了让这村子都富足起来。”
素梅说的小倌带来的盈利确实很让人心动,但是那是在夏萤萤不知道小倌会让人产生多大的阴影的前提下。
她知道有一人当小倌有多风光,名动整个花瑞潭的美貌,不足规定年龄就出来接客,日日遭那肉身之苦,尊严被随意践踏,被世人当做卑贱的玩物,究竟有多可悲。
洛明曦上百岁了,当小倌仅仅十几年,但那段时光如一个烙印,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因为那不齿的过去和肮脏的身体自卑了上百年,那般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绝非常人能受,可怜他的出身,才有了那样一段过往。
郁浔相比洛明曦,他的命好多了,虽是孤儿,被好心的村长收养,还有这样一帮婶子伯伯照顾他,他也算有一个幸福安康的童年。
夏萤萤知道馆子里的乌烟瘴气,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郁浔被拖进污泥之中,他这样纯净的人,若是变得和洛明曦同样病态扭曲,该是多让人心疼。
“我现在的目的是让郁浔和这个村子平安无事,所以现在我在和你谈条件,你若是不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那便是没得谈了。”
夏萤萤重新把手搭在刀柄上,谁威胁谁,已然完全反了过来。
素梅立马蔫了,外头没有侍卫保护,她是死是活全凭夏萤萤心情。
她不想死,更不想嫁给那讨厌的大少爷,骨子里的恶让她低不下头,对郁浔如今的幸福嗤之以鼻,她一定要毁了他们才善罢甘休。
“我我是有苦衷的。”
她极力隐藏面上的不服气,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其实其实爹娘想把我嫁给朝堂上的一个老头子,为了逃他的婚,我才想到来找郁浔,买下村子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名分,作为我回乡报答春花婶儿养育之恩的谢礼。”
素梅眉眼低顺,当真看不出来她在胡诌骗人。
“我说要把郁浔拐回去当小倌也只是我好面子,不想让你知道是暂时把他接回去演戏给爹娘看的。你放心,我们只是做做样子,糊弄完那老头子就把他放回来。”
夏萤萤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素梅,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在骗人,她一挑眉别过脸看了看郁浔。
“你怎么看?”
他轻咬下嘴唇,似是在仔细辨别这话的真实性,认真斟酌过后,严肃的看向夏萤萤。
“就算是演戏,我也不想去”
他像是不舍得离开娘亲的孩子,依恋的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夏萤萤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回应郁浔的忧虑,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她重新看向素梅,“不如这样,我找来一个比郁浔更好看的男子去陪你演戏,如何?”
夏萤萤已经有了主意,能保住所有人,还能满足素梅的需求,两全其美,谁也不需要牺牲,只是要她自己做出一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