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洵捂着胸口,朝两侧的下士示意过后,趁着谢长风疲于应付悄然退到了众人身后。
尘土飞扬,杀伐声越来越近,谢长风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着,高高束起的墨发沾了血黏在一起,垂在脸上遮挡住视线。
意识有些涣散,他几乎是靠着听声辨位来反击。
只是双拳难敌四脚,若是功力全盛时期的他估计还能应付上几人,可现在体力不支,他就算反击的再及时,也总是会有避不开的暗枪。
一声闷哼,谢长风腹部又中一枪。
浑身血腥气,抬手往身上随处一抹,都是黏湿的血液。
忽地想到什么,谢长风轻嗤一声。
谢长澜那么爱干净,哪能受得了这么脏的自己啊。
亏得那次他神神叨叨和自己说那一番话时他觉出了不对劲来,又偷听到了他的计划,把人打晕,偷天换日。
也亏得……
谢长风双眸望天,浑浊的瞳仁,最后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
唇角绽开粲然的微笑。
亏得,来的是他。
哥,好好活下去,照顾好父母,和……
咱家的小丫头。
身后一声厉呵,慕容洵绕至身后,骑在马
上飞奔着冲向谢长风,手中长矛直指眼前被团团围困之人。
向前,是死,向后,亦无活路。
谢长风将长枪插入地面,挺直伤痕累累的膝盖,身立如松,岿然不倒。
眼神坚定的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打了胜仗,看着我方旌旗猎猎,满目骄傲。
可就在身后枪矛即将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谢长风明显感觉到风静止了一瞬。
身后,慕容洵忽地没了动静。
身前,士卒们一副见了鬼的惊诧样儿,惊悚地盯着他身后,频频后退,可稍作反应,又想起来要对谢长风动手,便不管不顾地朝着人乱枪刺过去,谢长风剑眉狠狠蹙在一起,却在这时,身前斜刺里穿过来一柄长枪,是南越人常用的亮银枪,只是握枪的那手雪白纤细,一角红色裙裾从眼前翩然闪过,旋身将身前一众兵卒击退开来。
谢长风想到什么,这才回头发现,身后赫然倒着一具尸体,正是慕容洵。
他身体被贯穿了个窟窿,双目不可置信的圆睁着,嘴里汩汩地吐着鲜血。
等等……
脑海中忽地闪现出方才那亮银枪闪过的画面,谢长风心脏不受控制地强跳起来。
他眼眶一热,摆头看向场中挥枪杀敌的女子,又好笑又欣慰地笑出了声。
摇摇头,谢长风朝着女子走去,长枪一转,鲜血迸现。
他一枪挑起一个兵卒,靠住红衣女子的后背。
真实无比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天色迟暮,为
这座埋着万千枯骨的剑门关熏上了些偏暖的颜色,不知为何,谢长风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就安安稳稳坠了下来。
他可以放心把身体的重量搭在身后那人身上,半是调侃地舔舔唇角的血,
“我就说谁家的姑娘这样骁勇善战……”
“原来是我家的。”
谢长风与有荣焉地一笑。
谢青阮支撑着兄长的身体,长枪竖在地面,轻哼一声,“你当真是这样夸过我?”
她可不信。
怕是又暗地里说她野蛮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