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军中人心惶惶的时候,主将的倒下让云虎卫更似失了主心骨一般,四处都是慌乱。
是以不出片刻,消息就传到了敌方军营里。
与云虎卫中一片紧张低沉恰恰相反,诡军军帐里,处处都是宴饮作乐,灯火通明,珠环鸣翠,好似这场仗已经打到了尽头,云虎卫早已经缴械投降,匍匐脚下。
主帐大营内,宇文灼左右环绕着腰身纤细的军妓,到处充斥着女儿家身上的暖香气息,浓烈又绵软,只让人闻着就酥了骨头。
他大掌掌住手下雪腻的腰,哄着美人儿往他怀里羞涩一钻,眼神极坏地看着她,漫不经心道,
“谢长澜可不是这般不经吓的人,再去探探。”
都说是,比你更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谢长澜之于宇文灼,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知晓他一身正气,从不屑于用那阴谋诡计,打个仗都得从兵书上抠着战术来,可偏偏这人机智果敢,竟是将那死板的兵书都能用出花来,每每都能于无形中破解他的计谋。
他用坚壁清野,他便提前一步想到了他的打算,早早派人去庾司守着,他用这粮草当诱饵,他便主动示弱,实则声东击西,伺机抢夺。
慕容
洵的死,是因为他太过于轻敌。
而他就不一样了,向来懂得一个道理,这打仗,要是只看作战能力,那他们就算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也不是宁朝云虎卫的对手。
毕竟那支队伍,可是随着两代威远大将军南征北战过的。
要想胜,便只能出奇制胜。
就比如,他拿捏住了谢长澜最软弱的一点,便足以将他一击击溃。
如今,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向来智计无双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会为了救回自己的妹妹深入敌营,弃一万云虎卫于不顾,还是死死守着他那些同生共死的伙伴,置骨肉血亲于死局。
无论是如何选择,这另一边都终究会成为他谢长澜的一块心病,让他一想起来,就犹如一根橫刺扎在心间,不得安生。
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将军,从此之后心里便有了污点,不再是坚不可催了,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山路上堆了一层薄薄的细雪,湿滑难行。
此刻谢青阮和护卫军尚未到达军营,便面临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诡军的军帐将云虎卫围的水泄不通,若想到她大哥身旁,就必然要经过诡军大帐。
姜昀擦了把头顶上的汗,盯着青天白日眯眯眼,一时间显得有些为难,他头脑简单,又不曾领兵打仗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破局才是。
于是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侧的宋承鹤。
宋承鹤不轻不重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又忽地眼睛一转,
“谢姑
娘,你有什么想法?”
忽然被问,谢青阮也不慌乱,只谦逊地颔首,声音不疾不徐,似山涧小溪一般,潺潺而过,
“父亲曾说过,为将者,当为家国而战,既是为家国,便没有选择后退的道理,今日青阮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便也不会退缩……”
“只是我等人数颇多,也不宜招摇过目,所以晚辈想,或许晚辈可以先带着几人混进诡军之中,再见机行事。”
思及此处,谢青阮心思浓重起来,
“在晚辈看来,兄长谢长澜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如今粮草具备,将士们养精蓄锐之后,定是会有所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