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谢青阮眼睛极轻地眨了眨,小扇一般的睫毛淡淡扫过。
她在想什么。
心下微微一沉,谢青阮强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
萧韫是萧韫,她是她,她接近萧韫,不过是想从半年后救他生命罢了,他没有义务告知她什么。
她亦没有立场,去窥探他的隐私。
就这样不远不近,才是对的。
于是重新提起精神来说,
“哥,我们进去吧,去看看二哥醒了没。”
谢长澜一愣,明显从小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开心,便撩袍快步追了上去,只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脸,不曾问话。
但心中,已是有所猜测。
府内九进九出的院落,青石板路纵横交错,单拎出来一条,每条都宽阔到能够两边的人并行,搬弄玉石摆件的、端着修缮工具的,互相跑起来也毫不碍事。
这
偌大的府中,光是客房就有数十间,皆镶青砖玉瓦,透亮如洗的玉瓦上泛着白雪消融后的光泽,晶莹剔透。
谢青阮报上姓名后,被引路的丫鬟带到了一座清幽的院落里。
还未走近,就闻到一阵轻轻浅浅的药香从院子里飘了出来,染上人的衣襟,让人不自觉间眉眼舒展,心情静缓。
谢青阮闻着陌生,但又清楚记得沈青妄的人说,府上住着一名神医,便猜到这里或许就是神医所住的院落,想必,二哥就是在此处医治了。
谢长澜拍拍谢青阮的手,
“小妹别怕,无论长风如何,都有大哥撑着。”
谢青阮闭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澄澈。
她抬眼,笑着说,“大哥,你应当知道,我没有那么脆弱。”
谢长澜欣慰一笑,掩住眼底那抹担忧。
兄妹二人刚刚走进月形拱门,忽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声。
随着声音落下,从屋内走出来一名身穿绯红衣衫的女子,女子年纪很轻,眉眼温润,像是三月的清风,看一眼,便心旷神怡。
女子同样也看到了他们。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谢青阮。
二人今日衣裳的颜色有些相像,一个衣衫规整,连裙裾的弧度都一丝不苟,绯红齐胸襦裙外面罩了件蝶恋花刺绣褙子。
是早春的一抹颜色,聘聘袅袅立在枝头的扶桑花。
而谢青阮打从战场回来还未来得及更换衣物,身上只草草处理过出血的
伤口,绛红色束袖锦衣过于飒爽,和眼前女子比起来,自己身上的衣裳,简直都不像女儿家的装扮。
这一刻,二人对视,眼中闪过对彼此的打量。
片刻后,有道声音的出现,打破了这方寂静的空间。
那道声音清朗低沉,还带着几分熟稔,
“最近外面尚未太平,让南风跟着你。”
话音落后,身穿玄衣的少年也从屋内走出,他眉眼似是含着几分笑意,同廊下的女子并排站在一起。
檐上有顺着瓦片滴落的雪水,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一时间,四目相视。
有道莫名的情绪像羽毛一样从谢青阮心中划过,惹起一阵酸涩,却又转瞬消逝于虚无。
她看着萧韫,萧韫也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