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园子里已是冒了青芽,鲜嫩地立在树梢枝桠上,争出来与凛冬不同的暖意,只是终究敌不过一片孤寂,被大片大片的枯色覆盖无痕。
引路的小厮将身子弯的极低,引着身后的贵客往正堂方向走去。
早在贵客报上名号的时候,便已经有通报的门房一溜小跑地找到了守在房门外的十三,急慌慌地凑到十三耳旁耳语一番。
听到来人是南越五殿下宇文灼后,十三亦是瞳孔一缩,转身犹豫半晌,又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最后才下定决心敲了敲门,“主子,来贵客了。”
而此刻的傅行舟,正将身下的女人死死抵在床榻上,呼吸沉重低哑地看着她,
“你……方才叫我什么?”
谢青阮意识越来越清明,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是失去焦点一般的痴傻,眼底沉沉,像看不见底的深渊,又好像是早就被搅乱的寒潭,一片浑浊。
这双眼睛,陌生又熟悉。
一股莫名悲哀的感觉从傅行舟心中悠然升起,剧烈扯动着他的心。
“主子。”
身下的人再次轻声呼唤,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说——
“我是十四。”
“主子!南越五殿下宇文灼已到正堂,想见主子一面!”
傅行舟手指慢慢缩紧,方才那一刻,他呼吸都有些停滞。
直到身下的人轻嘶了一声说“疼”,他才恍然回神,将她松开,长身如竹地站在她面前。
她也追着他坐起身来,盯
着他不放,伸出手还要来攥他的指尖。
理智支配之下,傅行舟皱眉别过手肘,又一掌劈在谢青阮颈后,见人眼睛眨巴几下,缓缓倒下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十三正要跟着主子去正堂,却冷不丁地听人吩咐一句,
“你留在这,把人看好。”
十三心下一惊,下意识从门缝里看了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眼。
一眼,便厌恶至极。
主子不是向来很讨厌这个女人么,为何……
一夜,都不曾杀死她。
……
正堂内,小厮腆着脸换了一盏又一盏的热茶,看着贵客脸上愈加不耐烦的神色,不由得腿都吓软了。
宇文灼一条胳膊懒懒撑着脑袋,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点在桌案上。
剑眉入鬓,眉心皱得越来越近,指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