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坠落,淡淡的雾气掺杂着些许湿润气息袭来,分明是春夏之际的夜晚,倒偏偏生出了一丝凉意。
霜月走到廊外,借着灯笼的光晕抬头看去,瞧着天边挂着一轮明月,月亮旁却凝着团团光晕。
空气中的潮湿气息愈发浓郁。
想来,是要下雨了。
她将屋外晾晒的东西尽数收进了屋里,果然,在脚步将将踏进廊内的后一刻,便听到屋外开始响起了“啪嗒啪嗒”的雨点声,那雨声一开始还小一些,听上去淅淅沥沥的,后来渐渐大了,就像砸在屋顶上一样,敲在人耳廓,让这世间原本的声音都尽数安静了下来。
谢青阮站在廊外,看着细密不断地往下降落的雨丝。
不知为何,她今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因着是雨天,主仆三人只窝在屋里打叶子牌,兴致正浓时,却忽然听见门外响起来一阵短而促的敲门声,霜月和寒星登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寒星更是站起身来,大着胆子问了句,“谁?谁在门外!”
却是一阵悄然无声。
两个丫鬟彼此之间惶恐地看了一眼,而后齐齐将视线转向了谢青阮。
谢青阮视线落在那扇红漆木门上,表情生出几分凛然。
她站起身来,就要朝外走去。
可经历过上次谢青阮被歹人绑去一事,两个丫鬟如今可谓是惊弓之鸟,生怕在门外故弄玄虚的又是什么贼人,于是赶紧拦住姑娘道,“姑娘,您还是别冒险了,让…
…让我和霜月去开门!”
见两个丫鬟如临大敌,谢青阮不由得笑了一声,
“这是在自己院里,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两个哥哥就歇在隔壁呢,若是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那大不了就弄出些动静来,哥哥们听见了,自然是会过来救她的。
于是便不再犹豫,谢青阮走了几步,将那门朝里打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后,谢青阮低呼一声,连忙后退一步。
寒星和霜月顺着视线看过去,亦是惊的尖叫一声,只见那原来大门紧闭的地方,竟然明晃晃倒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姑娘!”
霜月和寒星齐齐跑过去,却被谢青阮伸手拦住。
谢青阮眼睛微眯着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忽而眼睛一亮,口中惊道,“沐成?”
沐成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鬟也惊呼道,“这是沐成!”
只见眼前的人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来敲她们的门,而后,便无力地晕了过去,虽然浑身都染满了血污,可是也不难发现,这的的确确就是沐成。
沐成是跟在谢长松身边的线人,如今沐成这样浑身是伤地跑到了自己院子里来,谢青阮心里有些沉重,怕不是他为她做事的事情暴露了,才将他害成这样的?
一时间,心里涌起一股愧疚,谢青阮先招呼两个丫鬟将人扶了进来。
沐成这次伤得实在是很重,腹部中了一剑,虽然不深,但是身上上上下下还有些别的钝器击打的伤
,看上去打的毫无章法,但到底都是血肉之身,经受不住那般疼痛。
“去将我柜子里的金疮药取来,还有绷带,药酒。”
吩咐完寒星去做这些,谢青阮又陡然间想起来,先前陪二哥去秦国公府找沈姑娘的时候,沈姑娘也送了她一些止痛的药草,她又让霜月去将那些草药都翻了出来,放到小厨房里去熬药。
只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医者,也就只能暂且先这样,等雨停了再请大夫来为沐成医治。
还好先前沈姑娘替二哥疗伤的时候,她在旁边学了几分,本来想着用在照料两个哥哥身上,如今倒是没想到,先拿来救了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