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阮不动声色地后退几分,笑了笑,“可是云期,有时候适可而止,也是朋友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
逾越界限所带来的,不一定是关系的更进一步。
贺云期喉咙滚了滚,无奈靠回去,手腕抵在额头上,苦笑着说,“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才忍到了现在。
“可是我不想再忍了。”
贺云期不敢看谢青阮,只挡着自己的眼,似乎这样就可以赋予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几分勇气,他像是一个年幼时打碎了糖罐的坏孩子,不敢讲出实话,却又饱受良心的折磨,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说,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与他越走越近。”
有些话,总是不必说的太过明晰。
比如那个他,谢青阮知道是谁。
贺云期,也知道她心里想到的是谁。
甚至于,他也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就意味着在他心里,与萧韫的感情早就掺了许多顽固的杂质,无论如何都祛除不掉。
这是横在他们多年兄弟感情之间的一根尖刺。
他与他,爱上了同一个姑娘。
而且,姑娘喜欢萧韫,不喜欢他。
那句话,是包裹的很漂亮的麦芽糖,砸碎了那层甜蜜的外壳,里面是酸涩的嫉妒。
贺云期想,自从他知道,阮阮冒险去南越,和萧韫在一个没有他的地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他就开始嫉妒萧韫了。
明明小时候,所有温暖都是他带给他的。
可是现
在,他却抢了他喜欢的女孩儿。
“云期。”
既然决心要在今日把话说清楚,谢青阮便没有要逃避的意思,她只是缓缓抬下贺云期挡住面容的手,坐在他身侧,缓缓道,“感情一事,向来是强求不来的。”
就像她,前世孤苦一人,唯有一个陌生到,连她的面都没见过的萧韫,是她那颗心燃成灰烬之后唯一的一丝悸动。
那阵悸动被她带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这一世,她没了与他的婚约,却与他相知相识,再到如今眼中尽是彼此。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又好像是前世因果。
在整个过程中,她从未考虑过其他人。
她可以没有情爱,可是一旦有了情爱,动了尘心,那个人就必然只能是萧韫。
谢青阮自认为,她斟酌了一夜的话不算是太伤人,但是已经的的确确将她的意思表达给贺云期了。
可见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头,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她心里又不由得打鼓。
“云期……我……是我说的不合适吗?”
她不曾好言拒绝过别人,那个人还是一直以来都对她颇有照顾的贺云期,所以心里有些慌。
“……”
空气在贺云期的沉默中静默流淌,在谢青阮的心里,却是一刻比一刻粘稠。
直到桌上的烛火燃了好大一截,床上的少年才缓缓抬起头,嘴角的苦笑好像这几日从未消弭过,他从前是那样爱笑的一个少年,却在头一次情窦初开的时候,就
栽了一个大跟头。
所以再明亮的少年,似乎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就好像贺云期,此刻心里又酸又涨,坦诚又可怜巴巴地说,
“阮阮,我心里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