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有难过吗?”梅玉书墨眉轻敛,为被戳破了心思而羞恼,苍白清秀的脸上,总算透出些血色。
他反手扣住傀七的手腕,不悦道:“傀七,你倒是长进不少,越来越会冒犯主人了。”
“主人,傀七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宽心……”傀七茫然地睁着眼,不知自己既然感受到负面情绪,为主人排忧解难有何不妥。
“算了,跟一个傻子傀儡置气,我也犯不着。”梅玉书扔开他的手,懒得再计较这事,弹指召了面传书水镜,粼粼的波纹中,四师弟奚凌的影子逐渐浮现。
“老四,干嘛呢?”他侧身倚在轮椅扶手上,单手撑着头,情态轻佻恣肆,在看清水镜中画面后,忍俊不禁,“怎么又弄得灰头土脸,像个炸毛耗子。”
“老三,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来就损人。”奚凌正在三清山的临世炼丹房里忙碌,头都不抬,戏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做人呐,以和为贵,以理服人,今天少损别人一句,未来自己多活十年?”
“听过,掌门师兄说的。”梅玉书淡笑,唇一勾,话锋转得飞快,“臭小子,叫什么老三,叫师兄。”
奚凌呵呵两声,没搭话。
梅玉书道:“叫师兄。”
“师……兄……”奚凌没诚意地拖了个长调,一边抄药方,一边乱七八糟地问,“我敬爱的三师兄,闲得没事找我有何贵干?”
“蚀骨销肌膏,专门杀魔气的,你那还有吗?”
“嗯?”奚凌顿了顿笔,顶着一头杂毛望过来,“你要那阴损玩意干什么,那不是戒律殿拿来惩治不听劝二次犯戒的弟子的吗?”
梅玉书不解释,一招手又把那千里眼从乾坤袋里召了过来,递到水镜前:“喏,自己看吧。”
光球中,江岁寒和萧洛站在庭院里,一起看玄虎小洛翻跟头,看就看吧,一口一个“咱们闺女”,叫得好生顺溜。
不久前刚被诱骗着双修过,现在又自降辈分,做师尊的不仅不引以为耻,反而有说有笑,和睦非常。
奚凌手里的笔攥不住了,咔嚓一声,碎成两截——水镜里傀七的脸上,露出一分不忍神色。
它是灵物,对同为物品的笔怀有一种独特的同情。
奚凌当然是没看见的,麻木不仁道:“蚀骨销肌膏是吧,等着,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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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暗恋许久,终于心意相通,师徒俩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形影不离。
但人在三清山,到处都是视线,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
入夜了,萧洛不能再待在师尊房中,规矩地到隔壁自己这里,打坐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