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不算人,杀它们,与杀个把的妖孽无异。
旁人再看不惯,也无从指摘。
直到百年前,曲闲关门弟子温不昧,继任无涯掌门,攻玉心经才被严令禁止,九州之下,鲛人奴的处境稍稍缓和一些。
攻玉心经早已失传,谁知这大长老之子薛淇竟还在偷偷尝试,尝试就罢了,还敢带着被咒印锁过的鲛人奴招摇过市,自以为无人认得出来。
“你怎么样,还好吗?”江岁寒操纵着愈疗术,用温润的水之灵力,抚过清尘触目惊心的伤痕,语声焦灼。
对方摇了摇头,微弱道:“……没事,谢谢圣君相救。”
那边,薛淇和萧洛两人打斗正酣——
“本公子管自己家的鲛人奴,关你鸟事!”
薛淇扬鞭,高声怒骂,但紧接着手腕就被刀气斩伤,本命灵鞭掉落在地。
“你,你敢伤我?!”
薛淇是个草包,但他父亲薛朔不是,无涯宗大长老,是从前老宗主曲闲手下最得力的肱骨,大乘期修为,在无涯宗内声名鼎盛,当年本来有望登上宗主之位,不知为何却落了空。
无涯宗老人,大多更愿意臣服于薛朔,对那位不疾不徐的宗主温不昧,颇有微词。
薛淇在宗门内,与太子无异。
从小横行霸道惯了的太子,被砍断手筋,剧痛难忍,眼见着那银刀又要落下来,声嘶力竭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叫薛朔!”
“哦?”萧洛动作一停,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眉梢邪气地一扬,“薛朔怎么了,你爹就是叫老天爷,今天我也照揍不误!”
“你?反了天了你——”
“阿洛,住手。”江岁寒微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师尊。”萧洛挽了刀,撤开一步,他虽不再动手,但眉宇间流窜的杀气,依旧让薛淇之流感到胆寒。
“藏雪圣君,你们这是何意?”无涯宗的太子,即便对着江岁寒,也绝不卑躬屈膝,“就为了一个偷窃法宝的家贼?”
“是家贼吗?”江岁寒神色很淡,翠色的灵剑漂浮在他身侧,剑气峥嵘,“那烦请薛公子说说,他偷了什么法宝。”
薛淇托着断掉的右手,狠狠地瞪了萧洛一眼,冷声道:“圣君,我知你与那小鲛人有旧,但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自从半年前他来了三清山,我给他吃给他穿,从不苛待,只要他老实本分做事罢了,可他倒好,盯上了我前日刚得的一块聚灵暖玉,仗着长得有几分姿色,自荐枕席,趁我不注意,把东西顺走了,你若不信可以去搜,他大约还戴在身上,没来得及转手。”
江岁寒轻一颔首,没说什么,转身走回刑柱旁,半跪在地,轻声询问:“清尘,薛淇方才所言可是属实?暖玉真的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