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下船的。
当她终于感觉意识回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他人赤裸裸的目光和探究的眼神。
但心底的惊涛骇浪并未完全消退。
时应染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方才自己几乎是被贺知风拉拽下着下的船,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
湖面上有清风徐徐吹来,吹干了他额头上的热汗,他的大拇指捏住食指,来回摩挲。
脑中好像设定了自动循环,反复播放着刚才唇齿交错间那股潮湿微热的触感,有点软,有点甜,还带着一丝甘苦,那是独属于贺知风的味道。
感受着脸上的燥热,他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不过这却是真的,贺知风刚才主动吻了他,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了。
多年夙愿突然被满足,时应染简直兴奋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静谧的湖边,阳光好像一层层金沙洒落在他眼前,恍恍惚惚间,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妄念,会不会……她其实也有有一点喜欢自己?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他是不是在知风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
大概凡夫俗子皆是如此,只要动了心,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自作多情,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捕捉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想法不是妄想。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肯放过,这种矛盾的心理,就足以让时应染抓心挠肺,无法平静。
“回去吧
!”贺知风表情如常地看过来,对他说道。
她已经整顿好了自己纷杂的心情,因而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抹羞怯的绯红。
时应染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满胀的心脏倏忽之间又空了下来。
“哦哦,好,我们是该回去了。”
贺知风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儿去,淡笑着把双手插进裤兜,“我是说,该回周县了。郑豆豆还要留在这里陪父母,不跟我们一起。”
时应染点点头:“可以理解,那我这就去买飞机票。话说,周县的他们也该看到央视的广告了吧……”
听他这么一提醒,贺知风短促地“啊”了一声,“糟糕,我还没告诉他们呢!”
说完赶紧给厂里打去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方富国和沈翰舟。
方富国高兴地差点结巴:“真,真的吗?今天晚上就能在央视看到咱们红星的广告了?”
贺知风心虚地挠了下耳朵,“其实昨晚就已经在播了,我一时忘了……”
方富国立刻提高了声音:“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忘了呢,我的老天,居然错过了一天,这这这可怎么是好……”
“我买了两个月的广告,急什么,说不得过几天你们就要看烦了。”贺知风倍感无奈,又觉得有些心酸的好笑。
这就已经如此激动了,那要是看到刘晓庆还不得惊讶得晕过去?
方富国自然不知道贺知风心里这么腹诽,反正他挂断电话就把这个
消息用厂里的广播给广播了出去,要求大家今晚回家死守央视一套,等天气预报播完后也千万不要转台,说是有惊喜出现。
红星的职工都满头雾水,但方厂长难得这么激动,莫非真有什么好事发生?
于是,就在贺知风和时应然登机的时候,红星瓷器厂家属大院的所有人都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新闻联播。
李倩也从时应然这儿得到消息,正抱着招娣坐在桌边,满怀期待地等候。
程军和程家宝兄弟俩也在,还有程威,特地拎了瓶好酒,买了点卤味过来,算是小小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