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忽然听她冷不丁道:“不该是如此的。”
清露一怔,忙道:“姑娘再说什么?”
绫枝疲倦的半闭上眼眸,不再说话。
是啊,不该是如此的。
她还记得,那时因了陆嘉一事,陆郁日夜忧心,顾不得她,没曾想陆嘉倒轻飘飘放了出来,太子还反手将罪责推给了张家。
这么一想,陆嘉之所以入狱,也少不得太子的推波助澜。
位居东宫,轻易便能翻云覆雨,若他喜了你,会用通天手段将得罪过你的人统统打压,若他厌了你,便将这些欺压手段,尽数都用在你身上。
这世道,不该是如此的。
绫枝记得很小的时候,问过陆郁为何要如此辛苦读书,陆郁便用清朗稚嫩的嗓音说,致君尧舜,天下清明。
可他效力的君主却轻易的用权势摆布众生,这个天下,混沌不堪,却又无法挣扎。
不该是如此的。
绫枝又想起姑父,姑父并不算是坏人,她始终记得,在走投无路时,是姑父接纳了他们。
也许姑父只是为了江家的钱财,也许最开始,的确是好的……
但无论如何,他即便吞占家产做尽了恶事,也自有律法制裁,而不是像如今,被稀里糊涂扣了罪名,断送一条性命。
黑白颠倒,任人摆布。
绫枝始终闭着眼眸,轻轻扯出一丝疲惫却自嘲的笑意。
她并不快意,甚至觉得,今日上路的姑父和自己,并无什么不同。
太子生辰日将近,因皇帝下了旨意让礼部操办,京城上下倒是都忙了起来,皇帝站在窗边沉思半晌,倒是直接去了贵妃处。
贵妃这些年来仍是恩宠不衰,只是一直未曾有子。
宫人朝臣虽然明面上不说,但都晓得,若贵妃真是有了身孕,恐怕要东宫易主。
可如今贵妃年纪渐大,再加上太子又渐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闲言碎语才少了起来。
皇帝一进门便怔住了,贵妃倚着窗,正在垂泪,瞧见自己来了,才忙抿了抿眼角,笑道:“陛下来了?”
“怎么了?”皇帝看向贵妃并不年轻的眼眸,柔声道:“谁给你委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