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恨恨地砸了下床榻。
她原本是比现在体面多了的性子,过去的几个月里丈夫被关进北镇抚司再不得见,疼爱的小儿子消失无踪,大儿子也没了踪影,只剩她和她大儿媳两个妇人守着这个宁安伯府。
她那个大儿媳一时要开源,一时要节流,整日里想方设法要抠搜出点儿银子,一点都不知道维护伯府的体面,她每每与大儿媳生气,自己病着却还要操持上下几百张嘴的生计,性子着实比从前易怒了许多。
“夫人,今日世子爷刚刚为了沈氏的事儿跟你生了气,您又何苦在这个时候惹怒了世子爷?”
“麟安!他为了沈氏跟我生气?他!他!”孙氏憋了许久,憋出了两个字,“荒唐!”
气恼到了极点,孙氏反而又冷静下来。
如今的沈氏不是她可以如从前般任意拿捏的,宁安伯府衰微,连那英郡王世子都拉不动了,现在只能依仗了沈氏。
“我记得我库房里有一对石湾出的灰蓝瓶子,你去取了,亲自给沈氏送过去,跟她说她且好好歇息,明日再来给我请安也不迟。”
“是。”
吴妈妈顺从地起身,见孙氏又躺回了榻上,她说:
“夫人,二少夫人带回来了几十口子人,该如何安置?”
“你看着办就是了。”
“是。”
沈三废住了七年的地方虽然也是小,却也舒服。
虽然空置了几个月,图南带着丫鬟们收拾了一番,把赵肃睿用惯了的东西摆上,赵肃睿就觉得这地儿也算不错了。
和庄子上不同,“清风徐”的厢房有的是对开的大窗,窗外有几棵玉兰。
阿池清点了之后愤愤道:“这里从前有几盆茶花,是姑娘好不容易寻来的名品,也不知道被谁给搬了去,还有这房里从前的铜炉和博古架竟然也没了,哪里像个伯府,分明是个贼窝!”
“既然是贼窝那就得捣了,一会儿……”
赵肃睿瘫在文椅上吃着松子糕,就听见小丫鬟匆匆忙忙来说:
“少夫人,夫人面前伺候的一群丫鬟婆子突然都来了说要给您请安,求您开恩。”
“请安?开恩?”赵肃睿冷笑。
他这才刚坐下,就有人来踹他的门了。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嚎声:
“二少夫人,我们一家子几代人都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儿了,您行行好,别把我们从府里赶出去!奴婢给您磕头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