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白也将后两个字咬得非常清晰,带着一股腥臭的血味儿。
接着父子俩便像无事发生般谈起各种生意。
意眠起身要走。
季子白没拦她,抬了抬食指,让保镖跟着。
她回到小花园,坐在特意搬出来的贵妃椅上,脑袋瓜子里犹循环播放着刚刚听到的对话,自动蹦出一个十分符合当下情景的词:祸不单行。
前有戚余臣对面不相识,后来个深不可测的秦衍之,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来外援是彻底没戏了,她必须想法子自救。
关键是怎么救。
一个月的期限转眼过去四分之三,季子白戒心如初。从药物注射到镣铐控制,一点没留下可钻的漏洞,反倒派遣更多的佣人一天到晚提供人形监控。
连在自家花园听个戏都被死死盯着,放眼望去处处站着保镖把控出口。
这会儿又可以用上另一个成语:插翅难飞。
难免叫人有些……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戏台上一句唱词,字正腔圆,韵律婉转,恰恰对上情景。
姜意眠倏忽抬起头,望向台上那名一袭粉衣的花旦。
这人……原先有这么高么?
记着台上几个唱角都生得高高瘦瘦,不过定睛一看,花旦便是站在他们中间,也有些过分的高了。
一张脸浓墨重彩,眉梢提得高高的,脸边贴着圆圆的片子,将脸型修饰得圆润漂亮。满头不知名的发饰花俏华丽,珍珠水钻闪闪发光,身段亦是轻盈过人。
可这并非她抬头的原因。
她注意到这位花旦是因为……声音。
有一个人,他们朝夕相处近十年,她了解他所有的模样。包括初中时代,被不怀好意的男同学们用班级荣誉作绑架,被迫打扮成女生,顶替因病请假的女同学上台合唱。
尽管这件事被赶来的班主任及时组织,但他在后台模仿女生的调子唱了几句,那时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软糯绵长,高音清亮,惊得个别女生都甘拜下风,却又因此引起新一轮娘娘腔、女装怪胎的论调,直至毕业都没能摆脱。
姜意眠试着透过浓艳的妆容,华贵的衣袍去找他本该有的面容轮廓,始终不敢肯定。
直到不期然地撞上那人的眼睛。
刹那之间,她安下心来。
——戚余臣。
无论打扮成什么样,她知道,那就是戚余臣。
他来救她了了。
挂断电话,季子白正要起身,二少爷不请自来。
“好久不见啊,什么时候搬的新住处,怎么也不请二哥来吃个酒?说起来怪你不亲近我,你看,你这伙下人没一个识好歹的,险些朝我开枪!”
满身狼狈的人擅自走过来,说着就一屁股坐进沙发,上下掂了掂,夸弹性不错。
隐约听到外头咿咿呀呀的戏曲,又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拉着主人家:“啧,家里还唱着戏呢?请的哪个戏班子?你二哥我别的不行,数看戏本事一流!走走走,我给好好给你讲解一下这昆曲的奥妙。走!”
季子白不动。
都说秦家八个兄弟,第二位少爷最不着调。不过斗来斗去这么多年,败了一个又一个,末了只剩下三个少爷闹三足鼎立,要说这位没点本事全靠好运走到这一步,自是不可能的。
这人无缘无故闯进这里,东张西望个没完,显然是冲着姜小姐来的。
心腹不免担忧自家老板动怒。
不料老板抽回胳膊,拍了拍,冷冷淡淡地说:“戏什么时候都能听,我的住所平时不欢迎人来。你既然来了,不上楼仔细参观?”
“有道理,那是得参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