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男人义无反顾地在之后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效忠。
从手掌和膝盖传来的冰冷岩石和滚烫粘稠的呕吐物慢慢浸润双手的触感唤醒了年轻的侯爵。从面颊上滚落的温暖液体的触感何等的陌生。两张面孔在他眼前重叠。一张灵族的,一张人类的。一张卑躬屈膝,充满谄媚和恐惧,被黑暗的技术维持着年轻的男人的面孔,抑或苍白而衰老,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满溢着自豪和盲目的欣喜,被常年的营养不良和劳作夺走了比时光所夺走更多生命力的女人的面孔,如此不同的面孔,但那一样漆黑的双眼中,仅仅注视着延续自己遗传子的个体的,原始的意志,又是何其的相似。
没有人回答。无论是曼德拉战士还是梦魇都不被允许进入这个房间,年轻的新晋血伶人也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学徒和仆从。塔罗斯引擎面罩下的面孔,不,这些没有智力的肉体和机械的糅合体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主人时不时的发作抱以任何的兴趣,只有一些更小的血肉构造体依据着本能的程序清理着他留在地面上的污秽。一双血肉和机械混合的长臂用精确的分解立场清理了他双手上的附着物,带着微微的刺痛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灵巧的纤细手指在血肉中毫无一丝多余动作,如艺术般舞动。一如与未来的霸主达成的盟约,作为臣服于血腥侯爵的象征,素体那雪白的肌肤在遗传子编辑下逐渐染上健康的棕黑色,而那原本漆黑如夜空的长发逐渐褪色,闪烁着仿佛月光的银白。
没有采用平时制造天灾所爱用的红色蝙蝠双翼,而是制作了和那个男人氏族的徽章所相符的黑羽,也许是侯爵无意识间的一丝柔软。
我还是讨厌有机物和水分回收循环装置被接入时自动短暂切断我下半身触觉的那几秒钟,但是这似乎时那个红袍子牧师的话让那个半边身体是机械骨头的巨人立刻做出的决定。真是个无趣的人,即使以蛮人的标准也很无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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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装完成,赎罪单元MT-01A作业开始—————————
一只优美的猛禽,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上。
我已经非常习惯于不去抵抗了。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套在我的脖子上的那根用我曾经劫掠过的星球上生存的火山爬行动物皮革制作的项圈实际是和我原本的皮肤愈合在一起的一种机械,它伸出的无数触须和我的神经链接在一起,而在我的后颈,那块金色的有着数个蛮人标准数字接口的仿生皮肤下的机械和生物装置上的警示灯已经转为红色。下一瞬间一种冰冷流过我的全身,我将不能说出我自己的言语,我的大脑不能将命令传达四肢,我甚至不能自由地做出表情,唯有眼睛依然属于我,但是如果我故意闭上太久……嗯,我不会再试一次了。那种痛苦丝毫没有快乐。
睡梦中的女孩长长的银色睫毛颤抖着。命运在年轻的猛禽诞生前的丝线中盘旋。
这似乎就是我的刑罚。而我已经学会接受它。
“妮菲塔丽”一个古老的君王所深爱的名字流出半神的双唇。
真有趣。他们并没有删除这一块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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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程序结束,赎罪单元MT-01A启动920843———————
回忆被突兀地打断,视野开始转亮,一行行蛮人的文字和图标快速地扫过左侧的视野,即使是我远超蛮人的视力也无法看清。这似乎时蛮人的机械的一种奇怪的坚持和传统。最后所有的文字全部消失,只留下视野中的指示框和一行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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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行动剥夺,五秒前,4,3,2,1————————————
————间幕:某个受刑者by圆团子哟————
为什么我又会看到这一幕?我不是已经没有在不被许可的情况下做梦的能力了么?还是这个是他们想让我看的。
雪白的肌肤绽开,露出下面远比人类薄得多得,几乎肉眼难以辨认的脂肪和深红的肌肉,在炼金药物的拘束下沉睡于梦乡中的素体微微颤抖着,从岩壁中伸出的无数细长伺服臂仿佛海中的食腐鱼类一般无声地聚集,深深地埋入那精准如艺术品的切口。
视野深处坐在我的所有人对面的,有着黄铜色双眼的巨人朝我瞪了过来,啊,那无畏的斗士。电子眼在捕捉到他的一瞬间就在视野中识别出了他,然后让我的脸做出一个恬静乖顺的微笑,但是我能感到有什么东西触摸到了我的思想,然后他一瞬间微微瞪大了眼睛朝着他坐着的沙发深处挪了半个普通蛮人身位的距离。
“你怎么了?我的兄弟?”我的所有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沉浑,火龙皮革的无袖上衣紧贴着他巨大的身躯,我不由得,嗯,也许不是那么不由得地注视着他仿佛众神受肉于凡间一般的躯体,如果这样的凡世神明亲自蹂躏我,我会反抗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生死曾经取决于他,现在也取决于他,所以我幻想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罪孽吧?
“……没什么”啊,那红沙的解放者又挪了半个身位。他那有些刻意地从我身上转开的嫌恶眼神真让人浑身颤抖。“这就是机奴刑么?抱歉,伏尔甘,但是我觉得处死那个异形可能还更慈悲一些。”
“我和康拉德说,所有人都有还清债务的那一天。”啊,何其甜美,依然在滚动的愤怒和一丝怜悯……这样啊,被我杀死的那个男人是他视作亲人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突然明白了。是这样啊。他是这样憎恶着我们,憎恶着我……“康拉德也告诉过我……其实我自己也早就知道。如果他没有和灵族和解,我会杀死那个房间里所有人类,和这个女人。我后来看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伤。我的那些同胞的后裔折磨了她,用她和她的同类的方法,我明白这是自然的行为,但是,如果不是康拉德和我一起进去,我可能会先给这个女人一个痛快,然后……”
你为什么要自责?
为什么你比受到折磨的我还痛苦?
我是败者,败者受到蹂躏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你要因为这个惩罚你的同胞?
你觉得他们堕落了?
不是的。
你觉得,他们宁愿打破底线也要保护他们的恩人,那些放牧蜥蜴的逃亡者的行为,是符合你的正义的,但是会让你的故乡承受帝国的怒火……
你……
对不起……
啊,为什么神经控制没有触及我的眼睛呢?
不是因为痛苦或者狂喜,而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流下眼泪真是太奇怪了。
对不起……
“所以我打算给她一个机会。就像康拉德给她的同胞,实际上我会在她每天需要补给营养和完成一天勤务进入休眠程序前给与她一段时间的身体控制权,让她在下级仆役的生活区完成她的需求……”别突然停下啊,我的所有人,用你的感情折磨我吧,机会难得不是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能感到你所想的了,这种把身体和灵魂撕裂一般的感觉是什么?我从没有体会过。
为什么我要说对不起?为了什么?这就是血侯所说的反省么?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要是没让你感到过那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