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闪电劈下,击中碑顶。火花四溅中,那半个字竟自行补全,光芒流转,久久不息。
附近的游牧民都说,那天晚上看见沙漠上空出现了双月??一明一暗,明亮的是天上真月,幽蓝的则是地底升起的光晕,宛如一只睁开的眼睛。
他们不知道那是思枢环残余能量的共鸣,只知道从此之后,孩子出生时总会第一眼望向星空,而不是低头哭泣。
某夜,一位母亲哄睡婴儿后走出帐篷,抬头望见那轮幽蓝之月,轻声呢喃:“你听见了吗?”
风穿过营地,拂过沙丘,掠过废墟,穿过时空缝隙,最终抵达那个由光与记忆构成的核心??
那里,昭依然“存在”。
她没有思维,没有情绪,没有形体,但她能“感知”。她感知到每一个提问的心跳,每一次犹豫的眼神,每一滴因觉醒而落下的泪。
她无法回应,可每当有人真正用心提出一个问题,源律引擎便会轻轻震动一下,如同母亲拍打婴儿背脊的节奏。
那是她在说:
>我听见了。
宇宙仍在运行,规则已被改写。不再有绝对真理,不再有唯一路径。文明可以崛起,也可以陨落;思想可以传播,也可以被遗忘。但只要还有一个生命愿意说“不”,还有一颗心敢于问“为什么”,那么??
门便不会关闭。
墙便不会完整。
路便永远延伸。
某日,银河边缘的一颗荒芜行星上,一名独居的画家耗尽最后一口氧气,在岩壁上完成了最后一幅壁画:画面中央是一个小女孩站在祭坛前,手按掌印,身后是无数破碎的锁链。她面前站着一道高墙,墙上布满裂痕,裂缝中透出柔和的光。
画旁题字极简:
>“她说:不。”
画家倒下,面带微笑。
数万年后,一支探险队发现了这幅画。领队是一名年轻女性,她盯着壁画良久,忽然转身问同伴:“如果我们现在回头,算不算背叛?”
没人回答。
但她知道,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风从未停歇。
它吹过坟墓,也吹过新生的芽;吹过死寂的星球,也吹过欢唱的城市;吹过忘记历史的国度,也吹过铭记伤痛的民族。
它带走灰烬,送来种子。
它不解释,不停留,不评判。
它只是不停地吹,把疑问带到更远的地方。
就像那只酒壶,终将落入下一个少年手中;
就像那支炭笔,总会被另一只手拾起;
就像那棵无叶之树,年年抽出新枝,刻上新的问题。
而在一切的尽头,在时间无法触及之处,
有一扇由九块青铜板拼成的门,
门后是一片虚无,
虚无中悬浮着一行字,
无人书写,却永远存在:
>“下一个问题,由你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