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捷气得想把无用的观音像砸碎,哪里还静得下心去供奉,“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知晓他们会坐视不管?”
回应他的是呼呼朔风,没有回应即是默认。
陈元捷攥紧碗大的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咬紧的牙缝里蹦出来,“雁门关十万将士,再加上五万云中军,他们就不怕我们挥军南下——”
“元捷!”
陈元捷顿时泄气,“是属下胡思乱想。”
“你若这般想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陈元捷听出云中王的弦外之音,瞬间联想到当年的七王之乱,从谋反到落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乱不能摆到明面上谈,但私底下,他们这些将士围在一起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藩王们行事草率,颇有破釜沉舟之意。
而今大瀚九王只剩下云中王与江南王,就在刚刚他头脑一热就想到举兵谋逆之事上,大有当初七王之乱的意气用事。试想他们雁门与云中的军队饥寒交迫,鲁莽南下,焉能打得过帝京的精锐之师?
“那能怎么办?!打又不能打,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等死吗?”
陆修瑾修长的手指落在诏令上,眉头轻蹙,似在思索。
陈元捷似有所感,“王爷您真的要回京吗?”
藩王每年定期回京朝觐,然而自从幼帝登基,太后临朝,朝政把握在外戚手中,大瀚开始礼乐崩坏。先帝兄弟、余下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皇室凋敝得如此迅速,太后母族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帝京长安成为皇子和藩王们的埋骨地。
陆修瑾身为云中王,已经有数年未回京,天高皇帝远,杨顾两家的手一时伸不到边塞。
但雪灾横行,帝京迟迟不放粮救济,云中的百姓啼饥号寒,易子而食,雁门关的将士也饥寒交迫、士气低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入京搏一线生机。
为了云中和雁门的百姓与将士,陆修瑾不得不回京。
启程前,陆修瑾亲去光禄塞拜访镇国大将军出山,坐镇雁门关。
三千精兵披坚执锐,身穿锃冷的铠甲,在茫茫白原蜿蜒成黑色的龙,一路向南。那尊从长安千里跋涉来到边塞的檀木观音,被高高供在露台上,宝相庄严,低头俯瞰远去的人。
兴许是杨顾两家有所预料,云中王回京的路上定会加派兵力护航,他们并未遇刺,安然无恙地前行一个月,来到长安。
今岁的春比往年来得要晚,春风如绸,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嫩芽,绿茸茸中还夹杂着洁白的雪粒,巍峨宏阔的城池在远处岚烟里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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