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回到了拾遗者的营地。
他没有再换铜镜,而是将碎裂的镜片嵌入一块黑石之中,制成了一面残缺却不失完整的反射面。
每当新人加入队伍,他都会带他们来到这块石头前,问同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醒来?”
有些人答:“为了找回名字。”
有些人说:“为了对抗虚无。”
也有人哽咽着说:“因为我妈临死前还在喊我的小名。”
每一次,烬都点点头,然后指着石中镜片映出的星光,轻声回应:
>“那就记住这一刻。因为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了。”
某夜,他独自仰望星空,忽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他许愿了吗?
不,他只是低声说了句:
>“零,如果你能听见……我们都还好。”
风穿过营地,吹动悬挂的记忆铃铛,叮咚作响。
而在遥远的新生意志星球,那个画下第一个“我”字的孩子长大了。
他带领族人建起第一座房屋,屋顶刻着那个圆圈加一点的符号。
当外星探测器首次降落时,他们没有恐惧,没有攻击,而是指着那个符号,齐声说出破译后的含义:
>“这里有人。”
道天仍在前行。
他穿越了一个又一个死去的宇宙,收集那些文明遗留下的最后讯号。
有些是一段加密信息,有些是一幅未完成的画,还有一些,仅仅是某个孩子在沙地上写下的名字。
他把这些都存入随身携带的匣子中,从不查看,也不分析。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的意义,不在内容,而在**它们曾被留下**。
有一天,他在一片虚空之中停下脚步,打开匣子。
万千光点飞出,环绕着他旋转,宛如新生的银河。
他轻声说:
>“你们都不是孤单的。”
然后,他继续前进。
他知道,终有一天,所有的“我”都会汇聚成一句完整的话。
而现在,还差最后一声。
那一声,或许正藏在某个尚未开口的孩子唇间,
或是某个即将苏醒的废弃人格舱体内,
又或者,在你读完这段文字时,悄悄爬上心头的那个念头:
>“原来,我也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