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继续劝道:“天色已晚,行路不便,且北地多野兽,上使大人不如进城歇息一夜,等明日天明再启程。”
这一留明日还能离开?
老段讥笑道:“这城外有野兽,难道城里就没有?只怕这城里的野兽更加可怕。”
这人嘴怎恁贱?校尉恨不得拿鞋底抽老段几十个嘴巴子。
老段说完又骤然冷下脸,将手按在了腰间佩刀之上,肃然道:“再说一遍,让路。”
校尉心一横,暗道:他若是拔刀,那他便撞上去,横竖得将人留下,否则难逃大都护责罚。
双方僵持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上使大人,本将来迟了,还请见谅。”
老段扯马回头,只见一魁梧大汉身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朝他们疾驰而来。
这便是郭元振?这北地的牛羊挺养人啊。
校尉见郭元振到场,神色一喜,忙替楼云春引见道:“上使大人,这位便是咱们的大都护。”
楼云春端坐,并未下车迎接,也未回头查看,甚至连眉毛都没抖一下,直到郭元振驱马走到轺车前,他才冷淡抬眼。
二人相互审视了一番,一个鄙夷,一个傲慢。
郭元振先开笑口,“不曾想上使大人竟是这般少年英杰,看来这几年京城是人才辈出啊。”
二十七的‘少年英杰’盯着他绑了纱布的手,回敬道:“比不得大都护老而弥坚,勇猛杀敌,令人敬佩。”
四十三高龄的大都护笑着咬紧后槽牙,“本将与上使大人一见如故,上使大人何妨入城一叙?”
见他只表人情,不提圣旨,众人便知他想将此事囫囵揭过。
可楼云春安能如他所愿?
只见他起身扶起王杖,站在车头,逼视着郭元振。
郭元振缓缓收起笑脸,眉宇间浮起一丝戾气。
楼云春毫不顾忌其颜面,诘问道:“罪臣郭元振,既见王杖为何不下马跪迎?”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货!竟敢直呼他的名讳,还妄加‘罪臣’二字,简直是不知道死怎么写!
校尉与副贰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变,这京城来的毛头小子简直不要命了,敢在大都护面前如此放肆。
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竟派了这么一个莽撞又不通世故的人来宣旨。
郭元振在心头将楼云春砍了个十段八段,随后又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兔崽子要逞威风,便让他逞威风,等自己举事那日,先杀他祭旗!
他下马,走到轺车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拜道:“臣郭元振,恭迎圣仪。”
楼云春质问:“郭元振,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