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伯不好进院,只让胥姜给万夫人带句好,便去外院,寻带出来的四个崽子去了。毕竟是在别人家中,得好生看着,莫要坏了规矩,让人瞧了笑话,丢了楼家的脸面。
胥姜提着石榴进屋,见母子二人正在叙话,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柳眉也陪在她身旁,也不催促,待屋里两人说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引得二人注意。
溪芷起身,万清淼立即将其扶住,她朝胥姜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虽能感知胥姜守在自己身旁,却无法开口与之交谈,想醒不能醒。
她听见胥姜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话。
讲她和胥渊那十四年,讲她四处游历,讲她去京城开书肆……如此种种。
胥姜就像一个泉眼,不知疲倦地将那些欢乐地过往,一点一滴地浸入她心底,抚平那些龟裂的伤痕,让其一点一点愈合。
溪芷难得地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梦。
可如今醒来,与她真真切切与她相对,既想靠近,却又觉情怯。
胥姜何尝不是?
柳眉轻轻推了胥姜一把,万清淼也扶着母亲向前,胥姜回神,随即笑着进屋,对万夫人道:“夫人醒了,可觉着好些?”
万夫人怔怔望着她,没有接话。
胥姜将石榴放在一旁的花几上,从中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捧到万夫人面前,问道:“要吃石榴么?我给您剥。”
万夫人又低头看向石榴,眼睛也被那鲜艳的红晕了颜色,点头道:“好。”
万清淼酸溜溜地道:“方才我与母亲说了这么多话,母亲都不理,阿姐一来,母亲就应了,母亲是有了女儿就把儿子扔过墙了。”
他左喊一句‘阿姐’,右说一声‘女儿’,将两人说得都有些发愣。
万夫人盯着胥姜,眼中浮起一丝期盼。
胥姜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将她带到桌前,改口道:“母亲先坐,我来剥石榴。”
柳眉笑了,忙道:“我去拿碗。”
万清淼也很满意,随后自胥姜手中截过石榴,朝胥姜使了个眼色,说道:“剥石榴我最在行,我来,阿姐陪着母亲就好。”
胥姜会意,便拉过一只凳子,陪坐在万夫人身旁,看他剥石榴。
万夫人拉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一寸一寸地看,似乎怎么也摸不够,怎么也看不够。
胥姜察觉万夫人的不安和惶恐,便反握住她,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以作安抚。
万清淼果然是剥石榴的一把好手,只见他顺着石榴的皮沟划了几道,再轻轻一掰,红润晶亮地石榴籽便现世了。正好柳眉端着一只白瓷梅花碗过来,他将石榴籽往瓷碗里一捋,红白相映,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