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如今在充州如何?寻亲可顺利?有没有被刁难?只恨不得腋下生双翼,立即飞到她身旁,陪着伴着,又或是干脆将人给截回来。
可一想京中事非一二日可了结,楼云春心头便浮起一丝烦躁,这些搅事的混账,得早些收拾了才好。
他将信折叠贴在胸口,许久才平复心绪,随后起身欲将信放入月奴的宝匣之中。
可打开匣子一看,里头却多了一封信,他将信拿出来,却见原是自己给她寄回来的家书。
拆开信封,里头除自己写的信之外,另附有一张信纸。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将烛火晃得七零八落,楼云春竟觉忐忑。
他抽出信纸,轻轻展开,蓦然呆住。
那是一阙诗,两滴泪。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他摸着那已干涸的泪痕,心骤然发疼,不禁埋怨自己应该早点回来。
夜入三更,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瓦上,也打在心头。
良久过后,楼云春将信纸塞回信封之中,将两封信放在一起,珍而重之地锁进宝匣。
他呼吸急促,身体疲累,心头却烦闷无比,根本无法入眠,只好紧抱着宝箱在屋里来回踱步,以作消解。
转了十来圈,烦闷半分未减,反将自己转得头晕。
楼云春扶住案前木椅,正想坐下,脚却不慎踹着了桌下一个木箱。他垂头盯着那木箱良久,才放下手中匣子,皱着眉将其掏了出来。
箱子已积尘,他拂开皮灰,颇不情愿地将其打开。
箱子里头装的是人像图,约一二十幅,画的都是同一人。
既已经打开,也没甚别扭的了。
楼云春索性将所有画都取出来齐放在书案上,然后一幅幅的展开来看。
画中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起落行坐,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
他一幅幅看过去,相思稍济,烦闷渐消。
最后看到那幅《晒柿图》,便不禁想到明柿亭前那株柿树。
也不知是不是去年吃的香灰的缘故,那柿树坐果比去年更多,眼下青红相映,已成接风席上的清供。
瞧着画中人晒柿的模样,楼云春不禁感叹,这柿子同他一样,因被她点化,才去除麻涩,成就一味甜。
回想旧岁于明柿亭偶遇她,见她裱画、教茵茵写字,对满树柿子流口水……
她仿佛一头灵鹿闯进自己的领地,使他不知不觉便看入迷,也让他不由得信了一个‘缘’字。
后见小厮们来摘柿子,说要赠她,便忍不住亲自动手,摘了半树。自此便是情不自禁,越靠越近,越陷越深,至此无法自拔。
楼云春拿着那幅《晒柿图》看了许久。
《晒柿图》画得很好,状元郎妙手丹青,让人身临其境,可越是好,楼云春越是发酸,尤其是在见其落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