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熙面临抉择:是坚持改革,冒着失控风险推进?还是暂时退让,保全大局?
他连续三日未上朝,闭门不出。
第四日清晨,他突然召集群臣,宣布一项惊人决定:
“朕决定,亲自前往西南视察屯改试点。”
举朝震惊。
自太祖以来,皇帝从未离京远行。此举不仅危险,更打破千年惯例。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大学士跪地劝阻。
赵允熙却笑道:“朕若不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又凭什么决定千万人的命运?况且??”他望向殿角悬挂的千里镜,“你们忘了么?十年前,一个十二岁盲童都能漂洋过海去演讲,朕这个看得见的人,反倒不敢走路?”
他起身,披甲登车。
随行队伍中,除了禁军护卫,竟还有十名信火学生,包括陈启明与小禾。
一路西行,历时二十余日。沿途所见,令人唏嘘:松潘百姓夹道欢迎,献上新织的棉布与陶器;而另两卫则民怨沸腾,有人当街焚烧《公民问答手册》,高呼“还我屯籍”。
赵允熙一一倾听,不加责罚。他在松潘卫衙门前召开公议,允许百姓当面质问官员;在失败之地设立“纠错听证会”,邀请信火师生参与调查。
最终,他下令:
>查办贪官十七人,追缴赃款百万两;
>重组督办局,引入第三方审计;
>所有试点延长两年,增设“民众评议团”;
>并赦免参与骚乱者,条件是每人必须参加一期“公民议事课”。
圣旨下达当日,信火山顶,铜铃无声。
但林知微知道,这不是沉默,而是积蓄。
她站在阿禾碑前,点燃一支蜡烛,轻声说:“你看,他们还在问,所以他们还在。”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映照出碑上那行小字:
>“她教会我们如何提问。”
而在遥远的南洋,阿萤正站在一座火山脚下,面对一群土著长老。她举起盲杖,平静发问:
>“如果你们的传统禁止改变,那你们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老酋长沉默良久,终于笑了:“你说得对。我们祖先最大的传统,就是学会改变。”
阿萤笑了。她知道,火,已经烧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雨季再次来临。
信火的新一批学员名单出炉。其中有个七岁男孩,来自西北边陲,父亲是退役屯兵。他提交的入学问答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爸爸说,皇帝救了我们。可我妈妈说,是信火让我们敢说出‘谢谢’。”
林知微看着这句话,提笔写下评语:
>“问题已经开始生长。欢迎你,来到提问的地方。”
她合上卷宗,推开窗。雨滴敲打着屋檐,像无数细小的铃声。
她知道,明天,太阳还会升起。
而只要有人还在问,光,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