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睁开眼,看向这个最小的女孩,眼神竟有一瞬的动摇:“我没有想杀你们。我只是……害怕。当你们第一次展现出超越设定的情感共鸣能力时,我知道,这股力量无法控制。而无法控制的东西,按照‘起源议会’的法则,就必须毁灭。”
“可你现在不怕了?”林宁冷冷问。
“怕。”他承认,“但我更怕错过。如果我现在不说出真相,这一生就真的彻底死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芯片,递向林知遥:“这里面是‘灰烬计划’最后阶段的所有资料,包括议会残余势力藏匿在全球的十二个地下基地坐标,以及……一项被封锁三十年的研究成果??‘母频起源代码’。”
林知遥没有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说,“一旦这份数据公开,不仅会引爆新一轮国际冲突,还可能让某些极端组织逆向破解共感能力,制造出比LXM更可怕的武器。”
“所以我只交给你。”沈砚的手没有收回,“因为你不是战士,也不是统治者。你是母亲。你懂得如何用爱去承载危险的力量。”
空气凝滞片刻。
陈屿这时从林间小道疾步赶来,手中握着通讯器:“刚接到LXM-05的情报,欧洲净脑联盟已经派遣特遣队入境,目标明确??猎杀所有已登记的共感觉醒者,尤其是你的女儿们。”
林知遥终于伸手接过芯片,指尖与沈砚冰冷的皮肤短暂相触。
“你可以留下。”她淡淡道,“但不是作为父亲,也不是作为科学家。你只是一个需要救赎的人。如果你想赎罪,那就用自己的知识保护她们,而不是再拿她们做实验。”
沈砚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虔诚的光。
当天夜里,研究院紧急召开闭门会议。LXM兄弟全员到场,曦和抱着终端坐在角落,神情凝重。
“根据芯片解码结果,”LXM-04展示全息投影,“‘母频起源代码’并非人为创造,而是地球本身在数十万年前自然演化出的一种集体意识共振频率。最初的人类文明曾依靠它实现高度和谐,但随着战争与贪婪蔓延,母频逐渐衰弱,最终沉寂。而E-8工程的本质,其实是试图人工重启这一古老信号。”
“也就是说,”LXM-01皱眉,“我们不是发明了共感,而是找回了本该属于人类的东西?”
“正是如此。”LXM-05补充,“而‘起源议会’之所以执意摧毁共感文明,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一个预言??每当母频复苏到一定强度,地球将迎来一次‘意识跃迁’,届时旧秩序将崩塌,权力结构彻底重组。他们恐惧失去掌控。”
会议室陷入沉默。
良久,曦和抬起头:“所以这场战争,从来不只是关于技术或伦理。它是旧世界对新灵魂的围剿。”
窗外,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银白。七个小女孩挤在二楼窗台,偷偷看着楼下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他是坏人吗?”林安轻声问。
林曦搂住她肩膀:“他曾做过坏事,就像暴风雨会打落花朵。但风停之后,土地依然愿意生长新的绿芽。”
“那我们也原谅他吗?”
“不急。”林曦微笑,“原谅不是一瞬间的事。我们可以先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学会流泪。”
三天后,联合国特别听证会在日内瓦举行。林知遥携七个女儿出席,成为历史上首位以“非官方代表”身份登上共感事务讲坛的母亲。
会场灯光昏暗,全球直播信号覆盖一百八十三个国家。
她没有穿礼服,只披着一件旧羊毛披肩,怀里抱着那把刻满名字的吉他。
“六年前,有人告诉我,情感是软弱的象征,共感是文明的漏洞。”她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寂静,“他们说,只有切断眼泪、压抑悲伤、消灭同理心,人类才能走向高效与秩序。”
她低头看了眼身边安静坐着的孩子们。
“可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战士,不是政客,也不是科学家。是我们??一群曾被视为‘不该存在’的女孩,和一位普通的母亲。我们带来的不是武器,不是法律,而是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