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翻阅声一片。
牧归没取书册,只是观察着众人各异的神色。
赵大人粗略地翻过,将书一合:“廿日前,山匪动向如何?”
“嗯。。。下官。。。下官。。。”主事结结巴巴,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玩忽职守,杖四十。”
赵大人将书册往地上一扔。书册落到地上,自动翻过几页,其上内容与字迹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主事说不出话,只是一下一下地叩首。
一声闷响,而后是拖动的声音,主事被点了哑穴,眼球突出,指甲抓着地面,徒劳地咦咦呜呜。
地上拖着几道血痕,曳出门外。
“你不用看吗?”赵大人冲牧归扬了扬书册。
“我看过了。”牧归还礼。
从他们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山匪骚扰附近居民之事常有。若无疏漏,一月犯一到二次。八月之后,忽然激增。民众不堪其苦,背井离乡。”
案上寥寥几言,好在绯衣人事先修书传信,问了常在此地的同僚,得以知晓。
“胡说八道。”牧归的手在他眼前晃荡,老板的怒意席卷大脑,张嘴欲咬。
下一瞬,他的嘴中被塞入了一个果子。
牧归竖起一根手指,笑道:“您在为第三方做事。。。姑且称其为甲方。我猜你这甲方虽不是魔教的,所作所为和魔教也差不了多少。买卖人口、怂恿山匪,也是他的手笔。这天你们遇上了麻烦,被什么不得了的人注意到了,手上的货物急需销毁。”
元回来西京的时间正是八月。县府对他,惧多于敬。
“比如这个。”
红色琉璃片再度被捏在手中,烛火下如同醉人美酒。
赵大人一点头,示意牧归噤声。
元大人在找东西,他们不知,也不该知道。
两人目光黏在琉璃片上,直到牧归将它放回,心中大石才算落地。
“货物能从山匪手上到老板手中,自然也能从老板那回到山匪手中。后面就是诸位所知的。借刀,转移注意,趁乱将货运出。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毁坏。这个人,他利用老板,和我们下了一盘棋。他怕我们知道太多,又怕我们一无所知,草草了事。”
山匪之乱,大批人员迁移。自然不会有人发现,混在良民中的另一小批人。
乔镇遇害前关在此处的人去了何处,三当家又将山匪俘来的人引向何方,不得而知。
“是了,是了,”赵大人愤愤道,“此事绝不可外传。那厮竟敢在人命关天的事上敷衍。。。再加十杖。”
“如你所说,既然一切都是局,你我皆是局中人,为何偏偏是你?”绯衣人忽然问道。
为何是她。
为何偏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
牧归嘴角一扯:“。。。因为意外?”
凭心而论,她对此事感兴趣,确实是因为意外。
意外见到遮遮掩掩的老板,意外发现因走水而嚼舌根的人,意外被苠叔抱了大腿,意外卷入这一纷争。
激起她心中探究的欲望。
觉得有趣,才会揪着此事一路探查。
她一向是为了自己的。
牧归回神,见老板被果子卡住嘴,渐渐泛上青黑之色,又在他背上一点:“我是意外,不在他们的预算范畴,这是极大的失误。要是他们算到我,就不该露出这么多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