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韩升!”
李嶷喉头一紧,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是我!李嶷!你们怎的便认不得了!”
他努力唤醒眼前的同袍,试图将他们从那死气沉沉的空壳中唤回来。
可那两具“死人”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如死水,脚步却越发逼近。
下一瞬,两人同时暴起,合力扑来!
李嶷欲动,却猛然一惊——脚下仿佛生根,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僵硬,竟连后退一步都难。
还未反应过来,那两具“尸身”已扑至身前,韩升死死压住他肩头,林慎一手掐住他下巴,猛地将他下颌撑开!
“住手!你们疯了!”李嶷怒吼挣扎,脖颈青筋绽起,口中嘶哑。
可林慎手中那截血舌已然递至,然而就在贴近之际,李嶷却赫然瞧见——
那“舌头”竟忽然扭动起来,血肉鼓胀,表皮裂开,一节节肿胀的环节翻卷蠕动,赫然化作一条血色肉虫,满身触须,腥黏而恶,虫首裂开尖喙,朝他口中直钻!
“呃——!”李嶷骇然欲退,喉头却已被强行撑开!
热黏的腥气扑面而来,那虫子带着碎裂纤维与血肉腐臭,像是活物般死死缠住他舌下的筋脉,竟在他口中盘旋钻动,仿佛要扎根生出第二条“妖舌”,将他化为另一个死人!
他拼命拉扯,口中血腥翻涌,剧痛从舌根传来,仿佛有条恶虫死死缠住了他舌下的筋脉,不断钻动、撕咬,似要把整条舌头连根咬断。
“呃——啊!!!”李嶷喉中发出濒临疯癫的嘶吼,脸涨得通红,眼珠几乎突出。
他怒吼着,将那团蠕动之物死死攥住,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眼中血丝密布,额上青筋暴起,正欲孤注一掷。
就在此时——
“干阳在上,邪魅辟易!”
“一炁冲灵,破!”
一道清厉的断喝,似破空利刃,猛然劈入李嶷识海。他心神一震,混沌中倏然透出一道微光。
他咬牙死撑,意念如钢,死死攀住那缕光亮。顷刻间,幻境崩塌,阴霾尽散!
他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肺腑如被烈火灼烧,每一口气都如刀割般疼痛。
下一瞬,他才惊觉——自己的手,还死死抓着自己的舌头!
“唔——”他猛然松手,喉头一阵翻涌,几欲呕吐。
冷汗如雨,顺着脸颊滴落,掌心鲜血粘腻,衣襟尽湿。他眼中惊惧未散,如从阎罗殿爬回人间,脚下一软,身形摇晃,几欲坠地。
周时羲自风雪中飞掠而入,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头儿!”他沉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中了幻术。”
李嶷浑身如散了架般瘫软,嘴角余血未干。
良久,他才慢慢抬头,目光中犹带茫然,艰难地辨认四周。破庙残壁,火光摇曳,墙角阴影深沉,一切熟悉得可怕。
周时羲的声音低低传来:“头儿……没事了。”
李嶷缓缓转首,看清那熟悉的身影正一手扶着他,神情凝重。他欲言,舌根却一抽一痛,只挤出一声沙哑的气音:“……韩升……林慎……”
周时羲语气平稳:“无妨。二人仅是昏迷。”
闻言,李嶷艰难地转头,望向庙中另两道身影。
韩升与林慎侧身倒卧一旁,面色平静,胸膛起伏微弱,似是沉沉熟睡。蔡彪的尸体仍倚墙而坐,断肢残躯,一如方才,未曾移动分毫。
“我无事了。你且去唤醒他二人。”
周时羲默然点头,取出一只小巧瓷瓶,拔去瓶塞,一股辛辣药香随即溢散。他先在韩升鼻下轻轻一晃,又对林慎如法施为。
趁此空隙,李嶷已在一旁盘膝坐定,缓缓调息,吐纳之间,压下体内翻涌不休的惊悸与真气错乱。
一旁的韩升与林慎也已转醒,二人揉着太阳穴,面色虽仍苍白,却已能挣扎着坐起身来。
“头儿…”韩升嗓音嘶哑,眼中满是疑惑,“我们这是…”